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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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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个房间的居住者却能使你感觉到生活用具是公家的,是一个活人用的:被揉软的、洗过的咖啡奶色的棉布睡衣,膝盖已经磨破了的短腿裤,很脏的灰色汗衫,汗衫的下面,在肚子那个地方还有一个图章。深陷的眼睛,脸上的硬胡子,很短的、剪得不均匀的头发。他穿着这件不成体统的睡衣,看上去一定像一个火车站旁的流浪汉,或者是要领花子。要不是他那扇扇的耳朵和那双大手(尽管他很瘦,手还是那样大),人们更会这样感觉的。这一切都表明了他从前是一位职业运动员。 这个房间的居住者站在钉着栏杆的窗前,往下看看,因为他住在三楼,从整个迹象可以判断出,他早已把这个院子的布局背下来了。 院子,这是一个不大的地方,它的三面是一座日字形的楼房,而另一面是有着一排排有刺电线的、很高的栅栏。院子里放满了生锈的装垃圾的大桶,这些桶大概已经有五年左右没有用了。在一个桶里边坐着一只小猫,甚至从三楼就可以立刻判断出,这只平常的描曾经是家养的,或者是别墅里的,后来被“有文化”的人扔到了大街上。 这只可怜的脏小猫的归宿将在哪里呢,但穿着公家衣服的那个人只是用眼睛看了它一眼。有什么可说的呢,在专门心理疾病医院里的生活可不是丰富多彩的。这个有栅栏的窗户对于这座房间的居住者来说既是电视,又是录像机,还是他喜爱摆弄的“射击”游戏的计算机。 突然。在走廊里,从金属门的后面传来一个人的脚步声,房间的居住着不出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这个习惯,也就是听到别人的脚步声就哆嗦,是在不久前才出现的,他自己也说不清这和什么有联系。然而,在这里所度过的漫年的、无休止的日子中,他已经学会了怎样分辨脚步声。 如果是很粗野的、很重的、有节奏的步态,那就是护士,也就是腰上别着警察用的粗棍子的两个五八怪,来给他进行处置。这里的处置是一样的:打针和吃药。还有两到三次的电疗…… 如果脚步声很大,而且还伴有盘子的响声,那就是送饭的人,一个不爱说话、也不得罪人的傻瓜,他送早饭、午饭或者是晚饭。 如家脚步很慢、很重、不令人讨厌,就像指挥官那样、那就是主治医生。可活又说回来,在最近这段时间里,主治医师在这个小屋里出现的次数已经越来越少了。显然,这个患者已经不再使他感兴趣了。 可是,这次的脚步声这个男人还是第一次听到,所以地颤抖了一下。 到底是谁呢?不是到他这儿来的吧? 要知道,在这里,在医院的走廊里,还有许多这种房间,但是那里住着什么人,是因为什么病住到里面的,用什么方法治疗,他完全都不知道,只是经常在夜间、白天或者是早晨听到古怪的、非常微弱的喊声,尽管门总是关得很严,并且墙也很厚。 传来拧钥匙的声音和很有特点的弹指声,门开了,在门槛上出现了一个陌生人。在他背后站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脸色有点粉红的年轻人。 “这样,二班到这里来。”陌生人用领着外国人参观克里姆林宫的导游者的那种声音说,‘“大学生先生们,未来的医生们,在你们面前是一个不寻常的病人。从他的病史上看,他就是一位运动员,从前的刑事犯的权威者。当警察把他送到这儿时是这样说的。尽管病人伊万。谢尔盖耶维奇到我们这里已有一个多月了,但最终还是没能做出确诊。初步诊断为甘季斯基。克列拉姆巴开放型综合症。狂躁的、以改革为目的的谬论,典型的只在于观念中的表现,我们在用个人幸福的思想控制着他。从病理上讲是真实的,的确,有时候由于不清楚的原因,他开始变得有侵略行为。据记载:曾用休克疗法,但是,这一切都没有效果,好像是科学所未知的某种心理疾病。” 房间的居住者忧伤地看了一下陌生人和医学系的大学生们,皱了皱眉头,但对医生所说的一点都没去解释,径直向门那边走去。 这时,不知从哪里突然窜出来两个护土,好像根本没听到他们的脚步声,至于他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简直成了个谜。他们中的一个人用很灵巧的、专业的动作把病人的手弯到背后,而另一个人很快地、同样很专业地在他的手腕上戴上了手铐。 “病人不习惯有这么多的人,因此突然激动了,”陌生人继续解释说。“没关系,在我们医院里还有一个也得了这种症状的病人。他在隔壁的病房里。” 门被关上了,但小屋的居住者却仍然戴着手铐。他背对着门站了一会儿,神经质地龇了一下大黄牙,又嘟囔了些什么,这之后就变静下来,坐到床上了。 但陌生医生的声音却穿过墙传了进来:“病人米特罗法诺夫。像苏哈列夫一样,也是这种症状。不过,他没有侵略的行为,但有时却有另一种狂躁:请护士和他进行胆交。病人米特罗法诺夫,别后退!”在走廊里又听到护士的脚步声、开门声。渐渐离远的声音在做着总结:“一种非常难过的情景……” 淡白色的九月天空低低地垂挂在寂静的莫斯科上空,在整洁的奥斯坦丁公园的小路上,落叶在沙沙地响着,这些黄色的、有点发红的落叶覆盖在由于夜间的烟雾而变得有点潮湿的大地上。根本没有通常的那种秋风。从远处街道的方向不时传来来往汽车发出的声音。大概,这是惜一破坏了大自然的安宁、平静沉睡的声音吧。在树和树叶之间还挂着一绺绺的晨雾,浓浓的,在轻轻地摆动着,就像活的一样,它使人的心里充满了忧郁和担心。 在公园长椅上坐着一个戴老式金框眼镜的男人。这副眼镜还有这件长长的黑色风衣,使人感到这是一种高尚的风格。透过镜片那友善的目光会引起人们不自觉的敬意。坐到他旁边的人不能肯定是否非常了解他,但有一点他完全可以肯定,这个人不是卑鄙小人,也不是坏蛋,是那种在不久前刚认识清楚的人。 穿黑色风衣的男人吸完了烟,把随身带的密码箱放在旁边,将身子转向邻座,说道;“怎么,马克西姆。亚力山大罗维奇7还记得我们在城郊咖啡厅的谈话吗?” 柳特(这正是他)肯定地点了点头。 “是的。” “我当时说过,每个人都将各有所获。每个人都将得到他想得到的东西……” “而您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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