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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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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啊……我的钱啊……”实权人物哑声低语着,又捂住胸口,心脏刺痛起来。眼前浮动着大彩斑,房子出现重影,三个叠影,然后有一段时间失去了知觉。当他恢复知觉的瞬间,立即意识到自己再过一分、二分、三分就要不行了,因为这种折磨人的疼痛简直无法忍受…… 他用虚弱的手拨打克里姆林宫门诊部急救室的号码,呼唤医生。 黄色急救车大约在十五分钟后赶到。医生们诊断为心肌梗塞,将衰弱的身体抬到担架上,小心翼翼地推到电梯里。 可是掌权人自己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了。他那逐渐衰弱的脑中只跳动着两个词:“钱啊……我的钱啊……” 监狱内外 俄罗斯所有的人,从贫困郊区的居民到名声卓著的俱乐部和赌场的常客,从乘坐奔驰汽车且手机不离手的“新俄罗斯人” 到无钱购买地铁票与自动电话硬角币的老人,从肮脏的满身臭味的废品贩子到文静守法的家庭妇女,从艺术工作者到总参谋部的将军,都有犯罪的欲望。要说内务部机构的工作人员,就是那些按常理应该防止官员、家庭妇女、废品贩子、艺术工作者甚至将军犯罪的人,不会有犯罪的欲望,才是令人惊奇和不可思议的。 俄罗斯的警察受到所有人或者几乎所有人怀着兽性憎恨的仇视,这是相当真实的。条子、垃圾、密探.这些远不是“独立居民”对穿制服者使用的全部名称。现在的警察常常和最嚣张的亡命匪徒没有多大差别。 俄罗斯警察和俄罗斯匪徒大多从事同样的活动,向居民勒索金钱和值钱的东西,而且依靠暴力和强权进行勒索。可是,俄罗斯警察还按月拿一次工资,再加上为非作歹的收入,而俄罗斯匪徒就像自由艺术家,只靠自己冒风险挣钱。 但是,他们还相似得出奇…… 按照马列主义的定义,民族是人们在历史上形成的有共同语言、国家组织、共同地域和共同经济生活的共同体。民族学家还会加上共同的民族服装一项。 那么,莫斯科的柳别连茨帮、塔甘帮、多尔戈普罗德内帮、马祖特金帮或奥列霍夫帮为什么不可以看做民族呢? 语言是共同的(盗贼们的黑话),国家组织是君主立宪制(观念起着宪法的作用),大首领或人数不多的首领集团就是君主。 地域范围已确定很久了,按照势力范围划分。经济生活也有各自的基本预算(大仓)。民族学家还可以把皮短上衣、“阿迪达斯‘名牌运动服、带红镶边的牛仔裤、还有小队长和队长的金项链、指环等看做民族服装。 另一方阵营又是怎样呢? 一个样。语言是共同的(警察的行话),国家组织是以总首领内务部长或不大的首领集团为代表的议会君主制(而议会共和国则是议会、杜马通过确认总警察首领入地域范围早先由俄罗斯联邦的行政区划决定,另外经济生活也是共同的(贿赂由谁获得,有多少和来源是什么,当然还要加上联邦预算)。民族学家可以添上服装,“小鬼”也就是干粗活的、巡逻队列兵和军士和地段民警穿破旧而油污的制服、系鞋带皮鞋和油布局简靴,特警战士和快速反应特遣队战士穿迷彩服、黑针织“夜袭”面罩与黑色贝雷帽,主要首领们穿昂贵的西服。 内务部和检察院工作人员也受刑法典的管制,他们自己十分遗憾,而其他俄罗斯人却很高兴。当然,通常很少有人会陷入泥坑,或者由于天生愚蠢,或者由于完全丧失警惕性,或者由于固执,或者由于与领导发生严重争吵。有时他们甚至会被判处徒刑。但是把原来的警察、检察官或法官按一般体制发配到某个地方,简直等于宣判死刑。黑道人物都是一些残忍和无情的人,还在审讯隔离室中就一定会用某种微妙的方式放倒他们,这还是比较好的,更坏的是把令人嫌恶的警察像小姑娘似的在全监房蹂躏,还谈什么监狱禁区……正因为这种原因,才想出专门的劳动改造机构来惩罚治安人员。 在那里纪律十分严厉,比普通犯人还严厉。关于这种劳动改造机构的“主人”,人们都说,如果世界上有魔鬼化身,就一定是首长公民。 由于在铁栏后、铁丝网后、围墙后警察和他们的对立面惊人地相似,受惩罚的执法机构工作人员不模仿前不久还与之斗争的人们,也就是黑道人物的概念,那才令人奇怪。 劳改营内的头衔完完全全从经典的俄罗斯黑社会的头衔抄录得来。 这种监狱禁区里的人,通常都是因受贿而受惩处的法官、检察官与集中营警卫人员。按监狱禁区通例,这些人还在隔离室时就受到询问:死家伙,你害了多少个好小子?有意思的是,这类问题不是责问团伙盗贼或刑事罪犯头子,而是责问某个因受贿受惩罚的前少校,前与有组织犯罪斗争处的首长或者检察院特重案件的侦讯员。据说,在下塔吉尔“万兽之王”的“红色”警察监禁区中,有一个因受贿被惩处的前惩罚执行总局的将军长期顺利地活动着。 “小鬼”阶层的地位略比“体操家”——即被动同性恋者高一点,它的成员包括以前的地段警察和交通警察。 在“红色”监狱禁区甚至还有自己的黑道规矩,受到惩罚的内务部和检察院成员都弯着手指头。他们仍固守行业。 有什么办法呢?当今的俄罗斯彻底改变了,一切都颠倒过来,即使是惩治机构也是这样。 受惩罚的马克西姆·亚历山大罗维奇·涅恰耶夫,站在早晨派工的队列中思索着的正是这些。队长是一个中年的内务部大尉,阴沉地望着以前的同行们,而犯人还在出神地思索着自己的事…… 前国家安全委员会上尉、前所谓“第十三处”侦察员的地.在一九九二年被判处五年徒刑。究竟为了什么,马克西姆自己也说不清。一有机会,总是一遍又一遍地在脑子里播放两年来发生事情的影片,猛士确实相信自己的一切或者几乎一切行动都是正确的,而且假如再重新经历一次,也还是这样行动。 但是,这是那个时候。 而现在…… 现在眼前出现的是新来的“忙活五年计划”的某个州内务局中尉的身形。宽阔的背脊,平台一块,都可以种地。他向匪徒要来几屋子肥鲫鱼。看起来,他没有和上级瓜分,吃得太肥,于是把“灰色雨衣”换成了囚衣,这个新来的犯人大概是他那队里近两周的推一新闻。 至于其余一切,还是那种景色,还是那种面面,雨雪染褐的守望台,矮小的房舍,锅炉房的烟囱像截短的手指般顶着愉悦的蓝天。禁区外面,在向往的“自由区”警戒线后面、有鲜艳的绿草,晨曦把松树镀上金色、这都是欢乐,在那里,在远方,在几何形状规则的几层铁丝网后面。 派工刚刚开始,每天老一套,毫无意思。难道这个有点傻头傻脑的大尉会说些什么让犯人,让“保持毛色”的前同行们开心…… 小队班长是前区检察官,讨好地望着大尉微微发白的无色眼睛,背得滚瓜烂熟地说:“首长公民,小队派工队伍整队完毕。” 砾石在靴子下面咔吱咔吱发响,大尉慢慢地走过黑粗呢队列,眼睛看着他们头上的什么地方。 他走过三四个人身边,停留在前高级侦讯员弗拉基米尔·伊万诺维奇·邦捷列耶夫前面,这个垃圾因强暴十五岁男孩而受惩罚,他用违反自然的方式直接在砂箱中强奸。对这种该死的强奸犯,以前的同行们实在不喜欢。 “出列!”首长用胖得像灌肠的手指顶着警察犯人的破囚衣说。 “犯人弗拉基米尔·邦捷列耶夫,第一百一十七条第三款,刑期七年,徒刑终止时间二OO一年五月十四日。”“公鸡”说顺口溜似的背诵着。这是一个虚弱的黑发黑皮肤男子,脸上刮得铁青,病态地佝偻着背脊,目光无神而且有下垂的女人般的臀部,这告诉有经验的观察者许多事情。 “过得怎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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