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莱斯利·沃勒 > 黑手党之战 | 上页 下页
一三〇


  “几个小时前在电视上我就这么听说了。”

  “危急是什么意思?”勒诺问道。

  “意思是任何时候他都有可能死。”温菲尔德推断。

  “或者恢复?”斯蒂菲问道。

  温菲尔德仔细看着勒诺。今天早些时候她已经和勒奥娜·凯恩一起看过温切的尸体。甚至在使用防腐剂前,他看上去惊人地健康,充满生命的活力。他的鬈发充满活力地竖着,只有紧闭的双眼才泄露了秘密:他再也没法和任何人做爱了。此刻温菲尔德看着他的遗孀,想知道她会不会后悔。“你还好吗?”

  停顿,只有一小会儿,但是西西里人的停顿的时间不用长。勒诺直视两人的眼睛,短暂但坚决。“为什么?难道我应该吗?”她问道。

  所有人都无话可说。温菲尔德把报纸放下。三个女人陷入沉思。一个实习医生和会诊医生从特别护理室里出来,互相小声说着话。“医生?”斯蒂菲喊道。

  只有实习医生抬起头来。老会诊医生仍然向前走。“什么事?”

  “我是斯蒂芬妮·里奇,他的侄女。他的情况怎么样?”

  实习医生看上去比她的两个儿子都小。他扫了一眼走廊,似乎希望摆脱这种尴尬境地,这可是教授们没有教过的。“他的情况非常危——”

  “我们知道,”温菲尔德厉声插嘴说,“他活下来的机会有多大?”

  “不太好。”他略微扭动一下身体。“我不该告诉任何人任何事。实行新闻封锁——”

  “我们看见了外面的记者和电视工作人员,”斯蒂菲说,“那才是新闻封锁的对象。不过我们不是媒体。我们是他最近的血亲。”

  年轻的实习医生看上去很害怕。他不是受雇来做保密工作的。他转来转去。“不——不……”他顿住了。“不太好,”最后他重复说。“只剩几小时了。”看到没有一个女人再说一个字,他溜了。

  斯蒂菲坐在温菲尔德一边,勒诺在另一边。“是否知道,”斯蒂菲开始说,“是谁——?”

  “我和父亲谈过这个问题,”温菲尔德说,“他认为老家的某个人和斯穆尔卡订了协议。”

  斯蒂菲原来转过身来听她说。现在她又坐回去,盯着对面的墙壁。“科尔罗恩的枪战?但是……”

  “爸爸只是猜测。”

  “他在哪儿?”

  温菲尔德没有立刻回答。“他会到这儿来。他有另一个麻烦。”

  “麻烦的一天。”勒诺说,她的意识似乎模糊了。

  “不是指你,”斯蒂菲厉声说,“你的麻烦在伦纳德大街已经结束了。”斯蒂菲坐在那儿沉思。“我想知道的是警察怎么能把温切和齐奥一起逮捕的。这是有人精心策划好的。”

  “看上去像是,”温菲尔德同意说。

  斯蒂菲转过头来盯着她。“别在你斯蒂菲姑姑前耍聪明。我比你想象的更了解你,小姐。”

  “我肯定您是的。”

  没有人说话,他们用沉默来掩饰无法说出的话。那些话像个守灵的女鬼般在走廊里荡来荡去。温菲尔德不得不驱逐它们。她开始低声平静地说话:“只要您还是我的斯蒂菲姑姑。”

  年纪大一点的女人轻声哭起来,她用手帕捂住嘴,想抑制住啜泣。那双大大的。深橄榄色的眼睛——伊塔洛的眼睛——盈满泪水。“哦,”然后她说,试图平息她的气喘,“哦,温菲尔德。我怎么会不再是你的斯蒂菲姑姑呢?我的上帝,我也许会成为你的婆婆。”

  温菲尔德用长长的胳膊搂住斯蒂菲。她们紧紧拥抱。“你得告诉我,”斯蒂菲啜泣着,“真相,温菲尔德。你知道有谁计划对付他们吗?”

  “我不知道。一个也没有。”

  “我相信你。”斯蒂菲用老家的姿势拍拍温菲尔德的脸颊。然后她流着眼泪笑了。“没有其他人会的。”

  除了疲惫不堪打个小盹,更感到疲倦外,申劳几乎已经三天没有睡觉了。他的高度紧张也同样影响了尼科尔,无眠的疲惫,紧张得无法轻松下来。

  本妮每天的安排是照顾婴儿的起居饮食,似乎生活得好一点。别担心,她这么提醒自己,申劳说,尼基会在明天的什么时候回来与他们团聚。是今天,她纠正自己,看了一眼婴儿房勒奥童床上面的墙壁,挂钟上的数字闪闪发光。清晨四点三十分,他还在熟睡。尼基也许会回来……吃午餐?晚餐是肯定的。她能听见长辈们走来走去,低声交谈。她轻声走进厨房,发现尼基的双亲都在那儿。“我来煮点咖啡。”

  “已经煮好了。”尼科尔给她倒了一杯。“我们在谈话。申认为,中午前肯定能回来。是不是?”

  申劳点点头。他的行动颤抖迟疑,目光游移。大脑袋对他瘦削的肩膀来说似乎太沉重了。突出的眼睛看上去呆滞蒙眬。“无线电寂静,”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什么?”

  “他们肯定……保持……无线电寂静。”

  笼罩他们的夜色寂静,但是本妮觉得有种从未听过的寂静。她习惯了平时黑夜的嘈杂,蜥蝎、小鸟、中国保镖在周围的秘密活动。此时是另一种感觉。背景……一连串连续低沉的声音?冰箱?热水器?

  “飞机!”申几乎大叫起来。

  “什么?”

  “听!”所有三个人像树桩一样定在那儿。声音更响了,不是喷气式飞机嘶嘶的轰鸣,而是种轻柔得多的东西。所有三个人离开厨房,来到起居室。

  “是的,我肯定。”尼科尔同意说。

  她悄无声息地走到外面黑漆漆的大露台上。这儿飞机声更清楚了。微弱的光线照着东面的海平线,不是黎明的火红而是前面珍珠色的光芒。已经看得见浪花,在褪去的黑夜中白花花的一片。飞机差不多就在上面。

  “那儿!”本妮大喊。

  厄库普像鸟一样慢慢滑下来,下来,下来。三个起落架掠过潮湿的沙滩,像只飞落的鸟伸展的爪子。飞行速度减缓了,停下了。引擎停了。螺旋桨停了。一片沉寂。

  座舱门嘎吱打开了。有人跳到沙滩上,开始帮助另外两个人离开飞机。他们离露台不到一百码,但是穿过围绕房子的棕榈树的缝隙反而看得更清楚。

  一个人影落到沙滩上。“站住!”一个声音喊道。“过来接受检查!”第一个人影伸手到飞机里。“站住!”他拿出一个小旅行包。“口令!”一个声音喊道。

  人影又到飞机里摸索。东方的光线越来越亮。人影拿出一把枪。一把长枪。毋庸置疑一种菱形的叫做阿玛莱特A-7的枪。自动手枪射击。夜晚死一般的寂静被打破了。“停火!”申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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