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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为什么问拉比?”

  “他们得看清是不是肉。”他又吃了一块,细细咀嚼。“耶稣啊!我知道这是什么了!”

  “别叫得这么恐怖。”

  “是全美食品的最新合成物,真菌肉。”他演戏般地清清嗓子,“是一种混合水解蔬菜蛋白质的线状真菌。植物学上叫做地衣。猪肉、鸡肉和牛肉地衣。那个酥皮馅饼也许是真菌软体动物。像本妮经常说的,哦,呸。”

  他坐在那儿玩弄着,清除肉汁,用叉子检验“肉”,但是再也没有吃一口。他一直在哼唱。最后他靠近她轻声说:“我迟到了,因为今天早晨我把全美食品萨卖回给齐奥·伊塔洛。”

  “不过不会在他们做出这种食物之前。”

  “我父亲一直挂念的事。最终的移交。现在伊塔洛除了金融公司之外拥有一切。哦,还有一个日本的小分公司,里士通。下个星期就移交了。值得干一杯。”他举起装满矿泉水的高脚酒杯,“终于自由了。”

  “查理。这消息太棒了。”他们碰杯后抿了一口,“不过伊塔洛为什么会让你这么做?”

  “我得到的是个传闻。家族中伊塔洛那边只会带给他烦恼。他的代理人消灭了所有的敌人,或者潜在的敌人,在科列奥纳,出现了新一代的死敌。他的一个杀手在菲律宾发疯了,勉强逃脱性命。伊塔洛坐在一张巨大的通风报信的网中央。我知道其中一个人刚刚带给他早期阿耳茨海默氏病。曼哈顿地方检察院的一个卑鄙小人。他说他们正在处理有关温切的案子。”

  “难怪你要脱离那个家族。”

  “伊塔洛知道要想改变我所做的已经太晚了。一两周后,当我把里士通的控制权交出时,就成功了。作为秘密所有人,他成为有利可图的帝国的主人,但是他得自己管理,而不是我。”

  “你认为他最终接受这个了吗?”

  查理沉默片刻。他掰开面包卷的一角闻了闻。“真的面包?”他怀疑。“见鬼。”他坐在那儿用力咀嚼面包卷。“正当他注意力分散时,我迅速行动。这并没有使我摆脱险境,只会把我提到他那该死的名单的首位。”

  “你已经拥有那个位置了。”

  “家族。”他坐在那儿沉思片刻。“最终它会毁灭自己。它变得越来越庞大。远远超出一个人的控制。伊塔洛无法管理所有的公司。对他来说太多了,而且他已经意识到这点。”

  “谢谢。”掌声停息后佳尼特说,“基金会如此慷慨地授予我们银行这个奖项,鼓励它对环保问题的支持,使我得以有机会观察它的分支机构教育研究基金会的工作。”她停下来喝了点水。“我听见人们怀疑什么教育和基金会的主旨保护环境有关。”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人群。查理看见他们都好像被她吸引住了。他想他们总是会这样。他也是。

  “要解释这个问题,我们必须正视事实,那就是我们确实是个民主的国家。白宫里的人确实是我们所想要的。世界想知道我们为什么要一直进行选举,进行压倒多数的选举,这样一种希奇古怪的、有违初衷的分类,把当过间谍和影星的人排除在外。”听众被打动了。这些是有钱有势的人,查理思忖着,他们大多是老大党①的支持者。对佳尼特来说,把自己经常抱怨的问题向人们提出来也许是自杀。这是一个深受喜爱的人常犯的错误,认为所有人对她的敬爱也会自然而然地延伸到她的观点。

  ①指美国共和党。

  “答案是在我们的选民身上发生了什么。这是我们最内疚的秘密:我们创造了三代教师,他们越来越无知,而且也越来越不会教书。”大厅里到处是窃窃私语声。“问题最严重的在于,这些教师和他们教出的那些无知的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缺乏教育。这些并不是愚笨的人!”她提高了声音。“这些是受到错误教育、千篇一律、思想懒惰、不善辞令的人。他们是美国的选民。”现在是低声喧哗。“没有人比他们更敏锐地意识到这一点。大众媒体是否会永远把他们当作成人?政治团体是否会信任他们选举,不是把贪婪圣洁化的陈词滥调?”

  “我们所有人似乎在一条千疮百孔的船中。没有人敢晃动它。如果你们中有人怀疑那些不称职的、腐败的人是如何蜂拥进入政府,把像麦芽糖、死刑或卫生纸的回收、化装舞会这样愚蠢的热点当作真正的问题来讨论……那么你们就会明白为什么教育研究基金会的工作对保护我们的环境来说至关重要。谢谢。”

  佳尼特的铁杆拥护者开始鼓掌,可只有勉强半数的人。少数共和党的支持者加入其中,因为这是起码的礼仪。越来越响的掌声使少数伪装的支持者不敢表露自己的情绪。总的说来美国人认为努力应该获得掌声,最终听起来倒好像反应热烈。至于到底是因为她所说的,还是是她在说这番话时的魅力,查理无法得知。他深深为她自豪,也不在意这些。

  他意识到,在美国,只要你看上去不错,其他的又有什么关系?

  头顶上,冬日的阳光冷冷地照着。一个黑人女侍应生穿着日本艺披的装束,整理了一下发髻与和服后面的结,把两杯装了冰块的大杯可乐放在两个光临曼哈顿的老年旅游者面前。他们环顾四周,看着修剪整齐的热带树丛,显示出热带的炎热。他们不顾冬季的寒冷,开始喝冰饮料。

  “呼哧,”那个男人说,“这些纽约人肯定疯了。”

  “阿门。”勒诺·里奇刚巧走过说。

  曼哈顿的分区法令是种虚假的怪癖,意图控制直插云霄的办公大楼遮掩阳光,结果却通过降低楼层高度的方法建造更高的楼,像上帝的烧烤场。曼哈顿有几家这样的玻璃天庭,曾被一位建筑评论家称之为“亚马逊河上黑手党的坟墓大厅”。勒诺·里奇知道其中的大多数。有可能是她的一位亲戚建造了它。

  她在曼哈顿自由自在,已经在这样的一个天庭里喝了咖啡。那儿有很多竹子,从它们的热带家乡移植而来,在帕克南北大街两侧慢慢死亡。现在是午餐时间,她正在逛另一个人造天庭,满是盆栽银杏和矮种的无花果树,十二月的阳光淡淡地透过防风雨的玻璃屋顶。太阳在冬季的高度正好可以看见,隐隐露出淡褐色,像融化的麦淇淋。

  小尤金——已经会爬的小东西——现在大到可以留在家里和保姆呆一天。勒诺努力使这天的自由有意义。现在她已经买了一套衣服和一件衬衫,还有几双鞋,花了温切五千美元。不过她还是觉得这天没什么意义。

  闪光枪在日式花园的一角闪现。流动的鲜花把勒诺吸引到突然显现的模拟太阳前,同时琢磨该买些什么东西。五千美元对温切来说是小菜一碟,她提醒自己,这只是他在各个海岸经营的一百一十四家戒毒所六十秒钟的收入。他吹嘘说整个网络每年要赚三十亿。勒诺自己进行了其余的计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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