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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对他的审判进行得很快,判决是严厉的。罪恶的地下世界的一个成员,心不惊、肉不跳地谋杀了同政府合作的两个见证人。这两个见证人把他送进了监牢,而他坐牢实在是罪有应得。这对社会是一种明目张胆的嘲笑。民众、报界、整个社会组织体系,甚至一向心慈手软的人道主义者都一致要求把斐力克斯·卜启丘送上电椅,处以电刑。负责捕捉无执照或无主人的家畜的官员下去放过一条疯狗,州长也更不会宽容他。这是州长的一位最亲密的助手所说的。卜启丘家族为了向法院上诉,随便需要花多少钱都愿意。他们如今为他感到自豪,但是结论是确定无疑的。斐力克斯·卜启丘要死在电椅里。

  在卜启已家族中的一个成员的要求之下,黑根把这个案件提出来,请老头子考虑。卜启丘家族希望尽量能力年轻人出一把力。考利昂老头子断然拒绝了。他并不是魔术师,人家要求的是一件他不可能办到的事。但是,第二天老头子把黑根叫到自己的办公室,要他极其深入细致地研究一下这个案情。黑根完成任务之后,考利昂老头子要他通知卜启丘家族的头头到林荫道来谈一下。

  第二天的事情办得干脆利落,充分体现了天才的快刀斩乱麻的特色。考利昂老头子向卜启丘家族的头头保证,斐力克斯·卜启丘的妻子儿女可以得到一大笔抚恤金。这一大笔钱可以立即交付给卜启丘家族。交换条件是:斐力克斯必须坦白承认,是他谋杀了索洛佐和上尉警官麦克罗斯基。

  还有许多细节有待安排,到时候,斐力克斯·卜启丘必须坦白得令人信服,也就是说,他必须事前熟悉准备要坦白的一些真实细节。另外,他还必须把那个上尉警官牵连到麻醉剂走私活动里去,还有月亮饭店的那个堂倌,必须加以说服,要他把斐力克斯·卜启丘认作谋杀犯。这可需要一点勇气才行,因为这涉及到对犯人的描述必须大大改变。斐力克斯·卜启丘这个人比较起来要矮得多,胖得多。但是,考利昂老头子会解决这个问题。此外,这个被判死刑的人是个非常迷信高等教育的人,是一个大学毕业生,因此他会希望他的子女也能够上大学。这样,考利昂老头子就还得付出一笔钱,准备用以供那几个孩子上大学。再接着,还必须向卜启丘家族一再解释清楚,谋杀了三十人,要求从宽处理是根本没有希望的。新的坦白,就等于在犯人原来几乎确定的死刑判决书上签名盖章。

  一切都安排妥贴了:钱交清了,同被判处死刑的人进行了适当的接触,以便他能够了解情况,知道该怎么办。整个计划终于抛出来了,犯入进一步交待的新罪行成了各报的大标题。全部计划是一个大成功。但是,考利昂老头子还像往常那样谨慎小心,一直等到斐力克斯·卜启丘被处决四千月之后才发布命令:迈克尔·考利昂可以回家了。

  璐西·曼琪妮,在桑儿遇难后的一年里,仍然想念他,想念极了,悲哀极了,比任何传奇故事里的情人都更加伤心。她相念他的重要原因是:他曾经是世界上唯一能够使她的肉体完成爱情行为的男子。在她那年轻而天真的思想上,她仍然认为,他是世界上唯一可以做到这一点的男子。

  如今,一年过去了,她在内华达州温和的空气里晒太阳。在她的脚下,那个身材苗条、白肤金发碧眼的年轻人,正在抚弄她的脚趾头。他们在旅社的游泳池旁边消遣星期天下午;他不顾周围有那么多人,他的手从她的脚朝上摸,一直摸到她那赤裸裸的大腿。

  “哎哟,裘里斯,别这样,”潞西说,“当医生的起码不会像一般人那么容易忘乎所以。”

  裘里斯时她笑了。

  “我是一个韦加斯医生,”说着,他把手伸到她的大腿里侧搔痒起来。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竟然使她那么兴奋,他感到很惊讶。她那兴奋劲儿明显地流露在脸上,虽然她竭力掩饰。她的确是一个非常纯朴而天真的姑娘。那么,他为什么不能使她顺从呢?他必须对这一点作出估计。不必理会那一套什么失去了爱情无法弥补之类的废话。裘里斯·西加尔医生下定决心,今天晚上在他的房间里,打算试着硬逼一下看。他以前没有耍任何花招,曾经直言不讳地想要她顺从,结果没有成功。但如果必须耍花招才能成功的话,那么他这个人也是善于来这一套的。当然啰,一切都是为了科学研究。再说,这个可怜的姑娘对那一套也实在想得要命。

  “裘里斯,住手,请住手。”璐西的声音在颤抖。

  裘里斯马上把手缩了回去。

  “好,亲爱的,”他说。

  他把头偎在她的怀里,把她那柔软的大腿权当枕头,小睡了一会儿。他感到挺有意思。当她把手放在他的头上梳理他的头发时,他逗趣地抓住她的手腕,以恋入的爱慕之情握着她的手,但实际上是在给她按脉。她的脉跳得很厉害。他今天晚上就可以把她搞到手。那他就可以解开这个谜了,看看这到底是什么原因。裘里斯·西加尔医生信心十足,放心地睡着了。

  璐西打量了一下游泳池周围的人们。她从来也想不到在不满两年的时间里,她的生活变得如此厉害。她对自己在康妮·考利昂结婚时所干的“蠢事”从来也不后悔。这是她从来也没有遇到过的最快活的事情。她从梦中一次又一次地重温当时的享受,重温随后几个月里的销魂。

  桑儿每周看望她一次,有时一周好几次,但绝不少于一次。他们之间的感情是赤裸裸的性的需要,没有掺杂涛意或任何形式的理性因素。这种爱情,论性质,是最粗俗的,是一种肉欲爱,是一种渴求异性肉体的肉体爱。

  每当桑儿打电话说他要来的时候,她总要保证足够他喝的酒。因为他通常总是要待到第二天早晨天亮很久才离开,所以还得准备晚餐和早餐的食品。他自己有钥匙,当他一进门,她就飞也似地扑到他的怀里,让他用粗壮的胳膊把她抱注。他们俩总是像禽兽一样的直截了当,像禽兽一样的凭本能行动。

  起初,她对自己的过分纵欲,感到有点害臊,但不久她发现,这种表现能讨她情人的欢心,会使他感到受宠若惊,在这一切行为里蕴藏着一种动物的直率性。他们俩在一起是幸福的。

  当桑儿的父亲遭到枪击,倒在大街上的时候,她第一次感到她的情人也可能遇到危险:她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放声嚎啕大哭,像动物一样吼叫,当桑儿近二个星期没有来看望她的时候,她靠安眠药和酒过日子;当他终于来了的时候,她几乎每一分钟都不离开他。从那以后,他至少一星期来一次,直到他被杀害。

  她从报纸的报导中知道他死了,就在当天晚上,她服了过量的安眠药。不知什么原因,这些安眠药没有使她丧命,却好像使她染上了大病,她摇摇晃晃地走出家门,到了走廊就瘫倒在电梯门口,被发现后送往医院。她同桑儿的暧昧关系,一般人并不知道,因此她自杀未遂一案只在儿家小报上占了几英寸的篇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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