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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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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她带来让我们一饱眼福怎么样?”沃尔夫戏谚地问道。 埃迪耸耸双肩。“天哪!我还从没有带她上过街呢!等到天黑我才溜进她的房间。” “我们该走了,沃尔特,”沃尔夫急切地说。“今晚有大事,时间也不会很短!” 莫斯卡凑近埃迪问道:“你行吧?自己能回家吗?”埃迪咕噜咕噜地说他能。他们向门口走去时,听到他又喊侍者拿酒来。 看他走路不稳,沃尔夫便让莫斯卡走在前面。爬阶梯时,沃尔夫不禁叫道:“你醉酒真挑了个好时辰啊!” 莫斯卡感到寒风直刺面颊,冻凝了牙床,胯骨和牙髓。过多的烟酒早使皮肉冰凉。为了暖暖嘴和咽喉,他点了支烟抽着,并想着:见你的鬼去吧,沃尔夫。他心里又说:如果这个狗杂种再说挖苦话,我就要骂他个狗血喷头,或者干脆回去。他觉得寒气透过外衣;往下直灌。膝盖和大腿冻得发麻,而且全身发痒,好象上上下下结了一层薄冰。他又感到恶心,因为冷腹中的白兰地酸气直冲脑门。虽想呕吐又怕沃尔夫看见。他捂着胃部,使劲地揉。现在明白了沃尔夫说得对,今晚真不该喝酒。可是心里感到郁闷和悲伦。他第一次与海莲吵了嘴,但又不是雷霆大发、疯狂的吵闹,而是一场相互难以理解的别扭。 沃尔夫和莫斯卡出了地下餐厅,沿着马路朝小街走去。红十字俱乐部里的灯光洒满了街道,里面飘出来的音乐幽灵似地尾随着他们穿过废墟。经过警察局大楼时,由于周围一片漆黑,探照灯灯光光耀夺目。这个晚上禁止车辆通行。下了小山墙一样的陡坡,他们便已离开了市中心,消失在夜幕中。他们已走了一段时间,可当听到沃尔夫敲门时,莫斯卡感到才走了一会儿。走进屋里,浑身顿感温暖。 一张大桌子和它周围的几把椅子是屋里仅有的几件家具。墙边堆着些货物,上面随便扔了几条绿色美军毛毯。因为没开窗户,屋里烟雾迷漫。 莫斯卡听到沃尔夫说了点什么,接着又把他介绍给面前矮小得象个侏儒的德国男人。虽然屋子密闭使他又感恶心,但还是悉心静听,尽力听个明白。 “你知道他对什么感兴趣,”沃尔夫说道:“钱,只有钱。美国军用卷呢!” 德国人摇了摇头。“我已去打听,到处问了个遍。但都没有你说的那个数。那个数字我记得。我可以买到几百美元,但还是尽力而为。” 莫斯卡开始插嘴。他慢慢地学着沃尔夫教过的话:“我希望成批脱手。至少也得五千条。” 矮小的德国人敬畏地看着他,“五千条!哟哟哟。”声音里充满着嫉妒和贪婪。他想了一会儿才又急促地、以一本正经的腔调说:“好吧,我要留心。什么也别想难住我。喝杯再走吧?弗赖达!”一个女人闻声从里屋伸出头来。“拿酒来!”这德国人象对一条小狗大喊大叫,使其听从摆布。女人进去几分钟后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细小的瓶子和三个小杯。后面跟着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他们头发金黄,满脸污垢和红斑。 沃尔夫蹲下身子叫道:“瞧,多么漂亮的孩子。”随后从公文包里掏出四块巧克力,每人给了两块。 可是做父亲的却来到他们中间。一伸手把巧克力夺了去。说:“不行,时间太晚,他们不能再吃糖,”他向墙边的一个私用小箱走去。等转过脸来,已是两手空空。”明天再吃,我的孩子,”他对孩子说道。两个孩子绷着脸走开了。当沃尔夫和莫斯卡举杯饮酒时,他女人用他们听不懂的刻薄方言说了他什么。丈夫恐吓地瞪了她一眼。“明天!我不是说过了,明天,” 莫斯卡和沃尔夫走出屋子。街上依然遍地漆黑。那矮小的德国人的窗玻璃上发出淡淡黄光。然后他们听到夫妻间的刺耳叫骂声,而且愈来俞高。声音里满含愤怒、威吓、恐惧和仇恨。 德国人的自制土豆白酒浓得像纯酒精,使莫斯卡感到温暖。他走起路来东倒西歪,不时跌到。最后沃尔夫只好停下来扶着他走。他又关切地问:“你今晚是不是想取消探询?还是回家去吧,沃尔特?”莫斯卡摇头拒绝。黑夜中,沃尔夫的脸在他面前还是那样苍白、爽朗和死了一样的冰冷。他们继续向前赶路。沃尔夫在前面领路,莫斯卡顶着寒风紧紧跟着。他心里还是直感恶心。同时想到海莲下午也对他说了跟那德国女人同样的话。 她一直穿着他圣诞节才送她的衣服。那是用安。米德尔顿的农服卡在美军商店买的。海莲看到他从衣橱里拿出匈牙利式小枪塞进外衣口袋,便平心静气地说:“你不想回家了?” 他明白她的意思。美国人不能同德国人结婚的禁令圣诞节前几天就已取消了,到现在已有一个多月了。可他对申请结婚的事还是无动于衷。她知道其中原因,因为他们一旦结婚,就必须离开德国前往美国。他答道:“不,我现在还不能走。根据合同;我还要在这儿干半年。” 她犹豫着说出,但由于胆怯没有往下说。可当她象往常一样,哪怕他出去只有几小时,去与他吻别时说:“你为什么不读家信?为什么不写回信,哪伯只有几句话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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