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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兰姆勒蒂诺尖声说:“我们今天要做的是一件非常头疼的事,这是一项历史任务,我们最好马上动手。”

  特罗伊卡对兰姆勒蒂诺不问那名高级助手的名字感到奇怪,随后醒悟到参议员并不想知道。

  “在这件事情上,我握手向你保证。”金茨伸出他的手说,他以握手表达说一不二的誓言,是出了名的。

  阿尔勃特。金茨能坐到众议院议长这个显赫位子上,是因为他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报界常常拿他这个特征做文章,金茨握握手要比金科玉律的法律文件还要强。他的模样活象一个漫画里的酒鬼、贪污犯的形象,长得又短又粗,象皮球一样,酒糟鼻、白头发稀稀拉拉地从头上披下来象一株雪后的圣诞树,尽管有如此一到尊容,他被认为是国会里在政治上最令人生畏的一个人。当他许诺从预算里切一块肥肉给谁,这块肉就给定了;当某个金茨欠着人情的众议员想阻止哪个提案的通过,这个提案就不会通过;如果哪个众议员与他做好交易,以通过对这个成员有好处的法条,这事就指定能成。

  不错,他常常向报界泄露秘密,但这正是为何报上会有那么多关于他的不可动摇的握手的文章。

  今天下午,金茨又得玩他以往的这套把戏,确保众议院能有足够的弹劾肯尼迪总统的票数,要打数百个电话,允诺数不清的空头支票,一切为了三分之二的多数票。问题不在于国会办不成这件事,而在于要付出的代价,而且这一切都必须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办妥。

  索尔·特罗伊卡穿过他的众议员的一组办公室,他脑子里排列着所有他要打的电话,所有他要准备的文件的次序。他知道他卷进了一个重大历史时刻,而且他明白一旦局势发生变化,这一切都被可怕地翻过头来的话,他的政治生涯也就到此为止了。他虽然瞧不起金茨和兰姆勃蒂诺这些人,但对他们敢于站在这场战斗前列的勇气感到惊奇,仅仅靠宪法上一段非常含糊其辞的表述,他们就胆敢把国会本身用作提请弹劾总统的机构,这一步危险之至。

  十多个办公室里的工作人员正在操作一排计算机,他在那,排绿莹莹的电脑屏幕前穿过,心想,感谢上帝,电脑这玩意儿真是不可思议,以前的人是怎么把活干完的?他路过一个电脑操作员,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不用写日期,我们在这儿得一直干到明天早上。”

  他拍这个姑娘的姿态是同事式的,不应被当作是性挑逗行为。

  《纽约时报杂志》最近发表了一篇有关国会山上性道德的文章,所谓国会山是指参、众两院的所在地,这篇文章注意到,一百名参议员、四百三十五名众议员以及众多的工作人员,国会山上的总人口在数千以上,其中一半多是女性。

  文章暗示这些人之间有大量的性行为,说这是因为每天长时间的工作、政治事务的压力使得工作人员几乎没有多少社交生活,这样无可避免地就得在工作中寻找点欢娱。文章注意到国会的办公室里都摆放着长沙发;接着解释说,政府部门有一些专门的秘密治疗性病的医疗小组,有关病案当然是保密的,但文章的作者声称他有机会翻看了一下,发现性病的比率高于全国平均水平。作者把这种现象不仅仅归咎为性乱交行为,认为更应归咎于一个混乱的社会环境。最后作者发问直,这些私通行为是否会影响到国会山立法的质量?

  他把国会比作是“兔子窝”。

  索尔·特罗伊卡自己保留了一份这篇文章,他平均每周有六个长达十六个小时的工作日,而且在星期天还不断有电话,他就没有权力与其它人一样过正常的性生活吗?他妈的,他没有时间去晚会,去和女人罗曼蒂克,去建立关系,所有的风流韵事都得发生在这儿,发生在数不清的套房和走廊里,发生在计算机的绿灯和军事电话之问,常常还得挖空心思,瞅好空子,在几分钟的调情打诨之后,急急忙忙巫山云雨一番。这个操他妈的作者可以悠悠然出席各种晚会,慢慢腾腾地和姑娘吃顿饭,无所事事地跟同事扯扯皮,然后不紧不慢地上相好的家里去,而没有哪家报纸会报道这之中的肮脏细节。

  特罗伊卡走进他自己的办公室,冲进厕所,一屁股坐在马桶上,脸上现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他手里抓着笔在记事本上草草记下他要干的事情,便完他洗了手,把本子上的东西一古脑儿输入电脑,一边看着机器运行,一边手里把玩着钢笔,然后到活动的小酒柜里拿出酒,从冰箱里取出一小块冰,调了一杯杜松子酒,要弹劾总统的紧张压力和刚才肚子憋得那股难受劲儿都消失了,他感到轻松了许多。他依然惦记着伊丽莎白·斯通,他相信她和她的老板之间没什么暧昧关系,她比他聪明多了,但她一直缄默不语。

  他的办公室门开了,那个他刚才拍了拍肩膀的姑娘走了进来,她抱着一摞计算机打印出来的材料,放在索尔的桌子上让他审阅。

  她站在他旁边,他可以感到她在计算机工作了一天之后的热气。

  这个姑娘申请工作时是特罗伊卡面试的,他常说,只要哪个姑娘工作以后能保持象她在面试时那么鲜嫩,他可以把她送到《花花公子》的封面上,如果她能一直保持娴淑甜美的样子,那他一定会娶她做老婆了,这个女孩名叫珍妮特·韦恩格尔,她长得确实美丽动人,他第一眼看到她,脑子里立刻闪现出但丁的一句话:“这就是我要拜倒的女神。”当然他不会允许这样的不幸发生,但她在头一天真漂亮极了。以后她看起来再也不那么漂亮了,她的头发还是黄褐色的,但不再金光闪亮,她的眼睛仍然特别蓝,但戴上了一副眼镜,脸上没有了头一天那样精心的化妆,就不那么耐看了。红得象樱桃的嘴唇也不见了,她的身体也不再象第一天那般妖烧,这比较自然,她工作很勤快,衣服只能穿得随便和舒服一点以利于保持工作效率。话虽这么说,他还是下了个好结论:她还没变得老娘们气。

  珍妮特·韦恩格尔,这名字很不错。她倚在他身后,手超过他的肩膀在材料上指指点点,他察觉到她挪了挪脚站的地方,这样从他身后挪到了他身旁,她的金发拂动着他的脸颊,温馨,光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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