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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您到里边去,我可以给您端来咖啡和水果蛋糕。在这儿您会淋雨的。”

  “好吧,我马上就来。”

  狂风吹弯了冷杉的树梢,但他仍然干坐在那里。

  “我们还须继续练习,”探长在告别的时候对利欧说。“今天你开的第一枪——说实在的,是凭运气。接下来的一系列射击就不那么容易击中目标了,不过你有才能。但重要的是要训练这种才能。我所策划的是谋杀。而谋杀并不是小孩的游戏。倘若你参与谋杀,就必须考虑到用一枪结果对方的性命。这一枪必须击中目标。”

  “我所策划的是谋杀。”

  我准备好了吗?

  伯恩哈特·哈佩尔现年59岁。人们猜想,到了这个岁数,他会自愿提前退休。可是他并不愿意。部长要他这样做。至于同样关心他的检察官要他干什么,还没有确定……

  在花园前面,在外面的街道上,人们开始奔跑。利欧感到被狂风卷起的沙粒打在自己的脸上,就像成千上万的小针在刺一样。他闭上了眼睛。耳边又响起了基费尔的话。

  “你知道,到目前为止唯一应该受到审判的是谁吗?是哈佩尔,是这个最不道德的人。恩格尔只是一个流氓。而哈佩尔却体现了一种制度,利欧,你明白吗?”

  他指的是哪一种制度?利欧想。说到底,路德维希·基费尔也曾体现了一种制度。他甚至为它感到自豪。他自认为站在法律一边。利欧以为又听到他的声音:“利欧,世上最坏的东西是对一切置之不理的人的无知。正是这种愚昧无知使像哈佩尔那样的人有可能……”

  第一个闪电划破长空。它使乡村旅店的屋脊发出淡青色的闪光,狂风继续怒吼,可是没下一滴雨。

  恩格尔、霍赫斯塔特、哈佩尔……此外,还有许许多多的无名之辈。能举一个例子吗?在斯泰纳巴赫的时候,探长曾交给利欧几封哈佩尔的信。其中的一封信里是这样写的:“在我看来,某些对新事物感兴趣的团体,如艾滋病和血友病患者组织,这些组织搞的那些不恰当的耸人听闻的宣传,明显地具有政治上的企图。可是,正如最近几年的经验所证明的,舆论界的这种大吵大闹不久又会渐渐消逝。最后我必须指出,那些感到吃惊的企业,如能采取高标准的安全措施,是不会造成污染的……”

  不会造成污染……可是,对那些“感到吃惊的企业”来说,为了安全措施得付出高昂的代价。所以,它们得依靠哈佩尔这位超级明星。

  “尊敬的博士先生,我经常回想起在您的假期休养所里度过的那些难忘的日子,以及我们之间的那些有趣而又富有成果的谈话——您的忠实的伯恩哈特·哈佩尔。”

  紧接着是又及:

  “请您相信,我在将来也会充分倾听您的忧虑和愿望,并将给予您大力的支持……”

  事情就是这样。现在下雨了。

  利欧站了起来,抖了抖身子。

  对艾滋病救援组织的申诉、医院的抗议、血友病患者协会的控诉、新闻界的意见,哈佩尔均置若罔闻;而对那些企业的领导,他从未说过一句坏话。为什么会这样呢?在他们那儿,生物学家哈佩尔是个爽直的科学顾问。他们也会送给他一张机票,邀请他到美丽的休假地作一次难忘的短期旅行……

  一个名叫哈佩尔的男子……

  “您已经完全淋湿了。您现在要不要喝您的咖啡?”

  利欧站在咖啡馆的餐室里。

  15

  他给了女招待10马克钞票,然后冲了出去……

  天空一片漆黑!电视天线的上空雷电交加。车流在缓慢地行驶,行人们早已躲进了房子的门洞。

  利欧把保时捷汽车开进大门的入口处,然后下了车,缩着脑袋跑到门口。

  乌尔苏拉·毕勒尔。门上写着这个名字!

  他按了按门铃,听到了脚步声和轻微的咳嗽声。门打开了,他的面前站着毕勒尔太太。

  “您还记得我吗,毕勒尔太太?”

  “啊,马丁先生!怎么不记得呢?请进来吧。”

  她穿着一件绿色的浴衣,头上缠着一块蓝色的浴巾。皮肤上由于刚擦上润肤膏而闪闪发亮。

  “请您原谅,我刚洗过澡。”

  “我得请您原谅,毕勒尔太太,我想……”

  他不做声了。他不再知道他曾经想了些什么,可是他看到她已经变了。这位妇女,她走路的样子,她的那双眼睛都变了……眉毛已经修整过,指甲也修过,面孔变得年轻了,不,面孔看上去已经没有忧虑的神色。

  这时他已明白了!可是他仍旧提问:“安格拉……她是不是……”

  “是的。”她点点头。“在三个星期之前……”

  她的眼睛刚刚描过,眼里充满了泪水。

  “请您原谅,马丁先生……”她用指尖轻轻擦掉眼泪,可是这一下糟了:一道黑线留在了她鼻子的上方。“您不想进来吗?”

  他很想把手放到她的肩上,或者把她拉到自己怀里,是呀,对她表示一下亲热,因为说话有什么用处呢?可是他不敢这样做。他跟着她走进了那个他已经熟悉的房间。沙发靠墙摆着,墙上挂着一些儿童图画。一张图画上画着一间小房子,房子上空红日高照,房子旁边有一棵树。另一张图画上画着一个太阳在微笑,阳光下是蓝色的湖水,湖上浮着一些鸭子。

  “是安格拉画的吗?”

  她只是点点头。

  通向邻室的门大开着。他是在那儿第一次看到安格拉的。里面曾经放过她的床。现在四壁刚刚粉刷过,空气甩还散发着油漆的味道。

  她已经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您知道,马丁先生,我自己也感到惊奇,一切照样进行下去。没有东西倒塌,没有东西停止不前。我把安格拉房间里的东西全部搬出,然后把墙壁又重新粉刷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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