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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保尔,请你帮我个忙,劳驾,请给他打个电话,请马上给他打电话!”

  “还有什么?”

  “向他打听一下那些该死的血浆袋。就是那些编号12000系列的血浆袋。你是知道的……问问他,是否当时,4年前,9月初,也有一袋血浆提供给了达豪医院。”

  “听着,你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出现了新的情况?”

  新的情况?利欧想,同时感到心在收缩。“保尔,请打电话给魏斯曼。请马上打电话给他。我还会打电话给你的……”

  他让车子停在人行道上。让他们把它记下吧,让他们把它拖走吧,他得跑步走了。他的确在跑。一辆辆的汽车从他的身旁嗖嗖而过。被风卷起的纸片迎面向他飘来,尘埃刺痛他的皮肤。

  不知在什么地方,他瞧见了一家咖啡馆,便走了进去。这是一个相当长的、软管状的房间。就在前面,即门的右方,摆着三台像小箱子一样的游戏机,三个年轻人正弯腰在它们的上面玩。这几台游戏机不停地发出可玲声和嗡嗡声。此外,还有几张桌子,它们几乎全被姑娘们占用了。她们把书和大学的笔记本放在桌子上,低声地叙谈着。也许她们是工学院的女大学生。

  利欧朝酒吧间的卖酒柜台走去,坐了下来,要了一杯凡塔牌果汁汽水。他喝了一口,随即把这杯果汁汽水推向一边,向那个站在柜台后面、衬衫开着的胖子要一杯贴红标签的威士忌酒。

  那人只是摇了摇头。

  “那么请您给我另外一种威士忌酒。来两杯。”

  威士忌酒来了,利欧难于把酒杯举到嘴上。他的双手拼命地打颤。不,这已不再是打颤,这是来自他内心深处的某种激情,它使他的肉体、他的灵魂以及他自己猛烈震荡,以致他几乎无法把威士忌酒举到他的嘴边。他匆匆地放下酒杯,因为这时他发觉,那个胖子一边擦酒杯,一边斜着眼偷偷地看他。

  他把报纸朝自己拉过来。可是报纸上的那些字母在跳跃。他迫使自己读一篇文章,可是他的大脑仿佛不管用了。过了一会儿,他的手渐渐地不抖了,他终于冷静下来,可以喝威士忌酒了。他喝了半杯,剩下的那半杯他小口小口地喝着。

  在酒吧柜台的尽头,放着一部电话机。他一再地朝那儿看去。最后他问酒吧间的主人:“您这儿有电话间吗?”

  “有,在后面。在盥洗室旁边。”

  利欧从凳子上爬下来,不稳地走了几步,此时,他感到那些姑娘的目光在追随他。当他关上电话间的门的时候,他感到双膝无力,倒在了那儿放着的凳子上。

  上帝啊!可是他早就知道,对上帝是不能有太多的指望的。终于,他恢复了过来,可以拨诺沃提尼的电话号码了。

  “是你吗?”警长不假思索地说,仿佛这个电话他已经等了很久,“利欧,是你吗?”

  “保尔!你已经和魏斯曼谈过了吗?”

  “刚刚谈过。我刚巧碰上了他。当我向他提出那些问题的时候,他有些感到意外。你知道……事情是这样的……也就是说,你知道,从原则上……”

  他为何不继续往下说呢?“你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用不着提这样的问题。利欧知道,而且突然和非常清楚地知道它的意思。于是,他又激动起来,感到有上千根冰冷的针刺入了背脊。他是否知道?刚好相反,他想。

  “魏斯曼说,用不着大惊小怪。不过,他很想和你见面。他在医院里一直工作到下午6点,他准备见你。”

  接着,保尔·诺沃提尼说:“利欧,别胡思乱想!不会有问题的。那样的事是根本不可能的。”

  可是,艾滋病毒感染的事是可能发生的。

  “魏斯曼说,其他病人的检验结果虽然还没有送来,可是他相信,他们全都健康,因为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人要求见他。”

  魏斯曼说……他到底会说些什么呢?可怜的保尔!他真是煞费苦心!

  “那么,是不是同一个系列,保尔?12000开始的那个系列?”

  短暂的停顿。利欧的呼吸声。然后是判决:“是的,利欧。”

  “我谢谢你,保尔,”利欧说,然后挂上了电话机的听筒。

  11岁的男孩本尼脸色非常苍白,以致他那圆圆的脸上的雀斑看上去像是用毛笔涂上去似的。他那双蓝眼睛恐惧地凝视着那位医生。

  “别害怕,不会痛的,本尼。”扬·赫尔措克用压舌板撬开了本尼的嘴,以便再次用灯照一下喉头。发红,扁桃腺也发红——这是一种患慢性支气管炎时常出现的现象。感染也扩大到口腔的范围。

  “本尼咳嗽有多久了?”

  “已经6个星期——不,7个星期,”本尼的母亲回答说。她站在这男孩的旁边,而且抓住他的右手。

  “去年他的情况怎么样,霍尔茨里德尔太太?”

  “那时他也得了这病。我指的是咳嗽。只是在秋天才开始咳。持续时间大约是10周。”

  扬·赫尔措克博士点点头,同时想轻轻地摸一摸本尼的头。可是他没有去摸,因为门突然打开了——事先并没有任何人敲门。赫尔措克认识那个站在门前、睁大眼睛迟疑不决地凝视着他的人。他完全变了样。那是一张精神上受到重大打击的人的脸。

  赫尔措克身后站着一位护士。她首先说:“博士先生,我很抱歉,我无法阻止他进来。这位先生直接就走了进来,而且……而且……”

  “这没关系,”扬·赫尔措克微笑着说。“马丁先生会有他的理由的。我猜想,他有相当紧急的事情,对吗?”

  利欧点点头。然后,他急促地摇头,就像从睡眠中醒过来的人或刚刚被击倒的拳击运动员通常所做的那样。

  “我马上就到您那儿来,马丁先生,”赫尔措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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