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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他吻遍她的全身,那感觉跟和乌丽克在一起时完全不一样,克丽丝塔的身体更坚实、更光滑,是一种完美无瑕的青春美。

  疲惫的罗伯特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但对克丽丝塔来说,世界变了样,她飘飘欲仙,充满活力,手脚发痒,止不住地要动。她爬出帐篷,伸开双臂,对着星空叫道:“月亮上的男人,看着我!”接着她开始手舞足蹈,围着帐篷在草地上转,她裸体沐浴着明亮的月光,像小精灵似地又蹦又唱,沉浸在一种无比幸福的感觉之中。

  忽然她停止了舞蹈,似乎想起一桩什么事,她生怕别人听见似地踮着脚走进帐篷,从罗伯特的行李中找到了那个小塑料袋,把它打开。

  克丽丝塔对着摇头丸说:“‘巴尔尼’,你是个好样的!我现在成了另一个人了。你还会什么把戏?”

  她伸手从袋子里取出三粒“巴尔尼”,放在手掌上,一下扔进了嘴里,她又一次围着帐篷在草地上跳舞,也不管公路上有没有人看见她,偶而她听到汽车喇叭的声音,以为有人在欣赏她美丽的裸体,所以也朝公路方向打招呼,接着继续伸开双臂跳起舞来。

  过些时候克丽丝塔感到心脏猛跳,不时还停搏,呼吸发生困难,浑身燥热,像是发高烧,忽然一阵眩晕,她跳不动了,跪倒在地上,她害怕了,开始向帐篷爬去,一面爬一面觉得心里像在燃烧。

  罗伯特惊醒了。克丽丝塔倒在了他身上,她双手抓住乳房,往两侧拉开,好像这样能多吸点空气,嘴张得大大的,但已口齿不清,说不出话来。

  “克丽丝塔!我的天哪,你怎么啦?”罗伯特让她仰面躺在地上,只见她浑身颤抖,“克丽丝塔!”

  他拽住她的腿,把她拖到帐篷外的草地上,使劲摇晃她,试图掰开她的手。这时他才发现她烧得滚烫,喘不过气时就两脚乱蹬地面。

  罗伯特赶紧去拿最后一瓶矿泉水,这时他看到他那个装摇头丸的小塑料袋被打开了,一时间他像瘫痪似地跪在地上,这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他忙把冰凉的矿泉水倒在克丽丝塔身上。但一升水对于一个内部起火的身体能有什么作用?这点凉水对沸腾的血液根本无济于事。

  罗伯特想,这下怎么办?他心慌了,不知所措。他看看公路上是否有汽车来,可以请人帮助。但这时候的沃尔特湖四周空无一人,每拖一分钟克丽丝塔的状况都会恶化。

  天哪!怎么办啊?她吃了多少粒摇头丸?又吃了一粒,或是两粒,或是三粒?即使吃了,也有可能是暂时的痉挛,是神经对刺激的反抗……乌丽克说过了,药丸并不危险,是快活丸而已。我卖出去这么多,还没有一个人来找我算账。人们都很快活,还在不断地吃,我亲眼看见的。我在各迪斯科舞厅里卖出了70%的货,也不见有一个人倒下去,克丽丝塔,克丽丝塔,你好好吸口气,克丽丝塔……

  罗伯特再看看她,只见她两眼紧闭,张大着嘴,脸部扭曲,好像是要大叫一声,但却只发出低低的呻吟,她又用脚蹬草地,挥动双臂,抓住罗伯特的脖子,往自己胸脯上拽……突然,她不声不响地松开了手臂,两腿一伸,头往后一歪,嘴放松了,不再呼吸。

  罗伯特大叫:“克丽丝塔!”他摇晃她,但她已经不动了,“克丽丝塔……”

  罗伯特绝望地试图做人工呼吸,并有节奏地用手压她的胸腔,这是他在童子军里学习急救时学到的,他不断重复这些动作,但毫无效果,克丽丝塔的脸色变白,像是吸满了月光。

  “克丽丝塔……”罗伯特停止了急救,站了起来,眼看着她死在他的手下。他像守灵一样坐在她的身旁,握住她的手,凝视着天空。克丽丝塔的星星现在看得见了,它在发出微弱的闪光,天上有无数的星星……一个人死后会变成一颗星吗?还没有人想过上帝的法力有多大。

  奇怪,罗伯特这样坐在死者身边时,他并不是感到悲哀,而只感到孤独、寂静和空虚。他一会儿看看克丽丝塔的星,一会儿看看她那苍白、赤裸的身体,过了很久,他感到心中升起怒火,一种要报仇和毁灭的欲望油然而生,他要毁灭的对象就是:乌丽克。

  罗伯特在死者身旁坐了近一个小时,然后开始拆帐篷。他想得很周到,做得有条有理。

  他先把克丽丝塔抱到草地边上的一丛灌木树下。她赤条条地死去,他也把她赤条条地放在树枝底下,把她的衣服捆成一团,清理了营地,把所有东西放进汽车,再检查一遍草地,看有没有留下痕迹,最后,他再次去看克丽丝塔,俯下身来给她一个深情的吻,禁不住潸然泪下,她的身体已经凉了,她离开了尘世,她现在的脸蛋有如一个金发的洋娃娃脸,嘴角甚至挂着一丝微笑,好像是幸福地走向了永恒。

  罗伯特没有什么生离死别的话,他再一次把额头贴在她的胸上,然后站起身来,从草坡奔向汽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当他的汽车开上通往慕尼黑的高速公路时,他平静下来了,他的思想很明确,很清楚。

  要报仇!要毁灭!

  他成了别人的工具,但他不会再干了。

  奴隶挣断了锁链。

  乌丽克听见门铃响十分恼火,当时她睡得正香,她先看看床头柜上的钟,时间是半夜两点一刻,这种时候不应该有人按铃,她继续躺着不动,铃声又响了,她只得起来,披上晨衣走向门口。这时她从起居室的抽屉里拿出一把手枪,打开枪的保险。

  她大声问:“是谁?给我滚!”

  “是我。”

  “罗伯特?”她把手枪放进晨衣口袋里,拉开门上的保险栓,她开门时被罗伯特撞了个趔趄。罗伯特冲进起居室,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他喊道:“你干吗把门反锁上?”

  “我一人在家时总是把门反锁的,我又不知道你会来。你不是要在父母家里过夜吗?”

  “我这不是来了吗?”他发现她晨衣袋里有手枪,于是咬紧嘴唇问道:“你有武器?”

  “我一直有。”她把手枪放到了一张桌上,“如今一个单身女人生活在大城市里,人人都可以欺负。我要保护自己。”

  10

  “你有武器证吗?”

  “当然没有。”她笑了,在罗伯特身边坐下,叠起双腿。和往常一样,今天她是光着身子睡觉的……他看见了她的大腿和下身,忽然感到恶心。

  乌丽克问:“生日庆祝会开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只是死了一个人……”

  “哦!是黑手党的庆祝会吧?”这本来是开玩笑,可是罗伯特跟她较起劲来了。

  “是的,一个女人死在黑手党手里!一位漂亮的、活泼的、可爱的16岁姑娘……”

  “上帝啊,太惨了!你说说怎么回事儿?是事故吗?”

  “我说这是谋杀!”

  “在你的生活圈子里也会有谋杀?这倒是大新闻。”她同情地看着罗伯特,“谋杀?你在场吗?”

  “我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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