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孔萨利克 > 迷情毒案 | 上页 下页
三六


  “因为这样我就可以把案子交出去了,这个案子现在该由州刑侦局来办,让它来啃这块硬骨头吧。我们只管慕尼黑发生的事。按照以往惯例,州刑侦局将成立一个特别委员会,进行大范围的侦察。这对我们是再好不过了。”

  “要是波兰人住过慕尼黑的旅馆呢?”

  “那我们就倒霉了。”

  到6点40分的时候,沃特克和赖伯知道,这四人被杀的案子他们是推不掉了:调查表明,三个波兰人曾住“拉法埃尔”旅馆,据旅馆门房说,他们被一辆出租车接走了,时间大约是22点。

  “住‘拉法埃尔’,说明他们不是穷人。”沃特克查了一查记录说:“那么计程表上的数字就不对了,从‘拉法埃尔’到鹿苑没有那么多公里。”

  赖伯问:“那三个波兰死者是怎么去的仙女堡公园?行凶者总不能把他们扛到公园去吧。这些事都凑不到一块儿啊!”

  “一点儿也凑不起来!”沃特克用拳头捶了一下桌子说:“三个波兰人和一个出租车司机在街上转了一整夜,然后在两个地方被人用钢丝绳勒死。凶手是怎么接近他们的?坐在行驶的出租车里按说是比较安全的。”

  “只能说比较安全!”赖伯站在慕尼黑市街道挂图前,用手指画了一条从“拉法埃尔”旅馆到鹿苑的路线。“你看,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坐在行驶中的出租车里的人,包括司机在内,都会被人杀死。”

  “这都快成了玩魔术了。”沃特克禁不住又要说俏皮话了,“我们该聘请魔术大师大卫·科波菲尔了。”

  赖伯也就顺着说:“那也没用。他虽然能飞起来,或把自己锯成两半,但不能同时在两个地方杀死四个人。”

  “换句话说,应该有好几个凶手。”

  “这是唯一合理的推测。”

  这话要是让宋华丁听见了,他会笑痛肚子的。

  宋华丁一再诧异的是,他从陌生的委托人那里得到的信息会那么详细。

  这次旅馆门房交给他的信里又作了仔细交代:三个人的照片,外貌特征,身材如何,大致体重,房间号码,同冯·格来欣先生约会的时间,什么时候需要一辆出租车去托斯卡纳酒吧,等等。

  宋华丁深信,他的委托人的确无所不知,他不由得肃然起敬,同时也确信,他已经被选中为执刑人,他这一辈子无法摆脱这种任务了。他已经成了那些陌生的委托人的驯服工具,无论他们在什么地点对他发号施令,他的命都被捏在他们的手里。

  宋华丁多次试图弄清楚那些指令究竟来自何方。可信封上没有邮戳,信是派人送来的,旅馆门房只知道送信者是个小男孩,看上去像亚洲人,有一次是个小女孩,也是亚洲人,不清楚是不是越南人,反正在德国人看来都一个样。他们都说德语,有礼貌,感谢门房把信转交给宋华丁先生。他们说出宋的真姓实名,表明他们很有把握。可是宋华丁的名字别处是见不到的,因为他从不填写旅客登记表。他下榻的小旅馆很乐意收他的房钱,作为不用上税的外快,反正警察是不会来查的。加之宋的房费总是预付,还有一笔可观的小费给门房,在这种情况下开旅馆的人对于德国法律众多的条条框框也就不当一回事儿了。

  宋华丁在做了一番研究之后订出了行动计划,计划简单易行,根本不需要什么魔术大师。

  他打电话到“拉法埃尔”旅馆,找舒诺夫斯基先生说话。

  “先生,我是您的出租车司机。”宋华丁的英文说得不错,这是他在香港和新加坡的难民营里学的。“冯·格来欣先生让我来接您和其他两位先生。请问您什么时候要车?”

  “22点左右吧。”舒诺夫斯基毫不怀疑,甚至很高兴,因为冯·格来欣先生提供了如此周到的服务。然而他却没有注意到,出租车司机说的是英语,这即使在慕尼黑也是不寻常的。

  “我到旅馆后会向您报到。”宋华丁彬彬有礼,接着又不无讽刺地说,“祝您晚安,先生。”

  打完电话后,宋华丁查看了慕尼黑市的街道图。在城里坐出租车不仅冒险,而且是几乎不可能的。比较好的办法是先去一个偏僻的地方,在那儿叫车。于是他坐公共汽车先去了鹿苑,在公园的公用电话亭里打电话叫了一辆出租车。

  杀死出租车司机对宋华丁来说不成问题。他坐在后座,探身向前,用钢丝绳一下套住司机的脖子,猛力抽紧。司机连反应都来不及,喉头软骨就被切断,一声不响地死了。宋华丁把司机推到旁边的座位上,自己开汽车到公园边缘的一个地方,停下车来把司机塞进后备箱里,然后开车进城去。他没有顾虑是否被人看见,因为那么晚了公园里不再有人,他的四周一片寂静。

  到“拉法埃尔”旅馆后,他请门房告诉舒诺夫斯基先生,出租车已经到了。门房并不奇怪,因为慕尼黑有这么多的外国人当出租车司机,从南斯拉夫人、土耳其人到黑非洲人都有,其中有个亚洲人也不足为奇。

  宋华丁不是往托斯卡纳酒吧所在的施瓦宾地区开,而是朝相反方向的仙女堡公园开。行车路线是他方才在地图上认真研究过的。他坐在驾驶座上一声不吭,直到有一个波兰人发现不对头:“这可不是去施瓦宾区。”

  “对,先生。冯·格来欣先生让我把你们接到他的私人住宅去,是在慕尼黑城外。”

  “可说好了的……”

  “对不起,我不好说什么,这是我的任务。”

  三个波兰人开始用波兰话讨论起来,他们看来有意见,感到莫名其妙,不符合原来的计划。坐在前座的波兰人拽住宋华丁的手说:

  “请您停车。”

  “在这儿停车,先生?这儿是仙女堡公园。”

  “您先停车,然后把我们送回城里去。”

  宋华丁把车停下。三个波兰人下了车,这是他们犯下的致命的错误。宋也下了车,正当波兰人讨论不休的时候,他从车座底下拿出他随身带来的塑料袋,从里面取出一只灌满了湿沙子的长袜子。

  这实际是一件极好的麻醉工具,用它往人头上一敲,所有神经立即麻痹,人也就失去知觉。最大的好处是不留伤痕,连淤血和肿包都没有,由于不是硬器,不会造成外伤。

  宋华丁动作迅速,连敲三下,三个波兰人都倒下了,然后他再轻而易举地用钢丝绳把他们一一勒死。

  他这个人做起事来有条有理,所以他不是把三具尸体随便一扔了之,而是把他们拖到一丛灌木树下,排得一溜齐,还恭敬地掩上了他们的眼睛。之后,他又开车回到鹿苑,从后备箱里拖出出租车司机,把他放回到驾驶座上。接着他又在街上逛了一个小时,这才登上一辆公共汽车进城去了。

  他在奥古斯丁酒店吃了一份酸菜猪肉,喝了一杯白啤酒,感到浑身舒畅。他没有让委托人失望,对此他很自豪。

  如果能像宋华丁那样擅长杀人,那么一下干掉四个也是轻而易举的事。第二天,宋就离开了慕尼黑。

  每天早上,本应上学的罗伯特便来按乌丽克的的门铃。经过四次以后,乌丽克觉得老是从床上跳起来去开门太麻烦了,干脆给了罗伯特一把门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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