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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这有什么奇怪的?即使我不懂舒曼,不懂布鲁赫,不懂你那个肖邦,我也不是个没有脑筋的人!我推销的是一种极受欢迎的药品。”

  “不必上药房买……”

  “这样的药有成百种。”

  “是治什么病的?”

  “治疲倦和无精打采,治忧郁症和性欲减退,治缺乏耐力和精神不集中,有助于整体健康。”

  “你把说明书都背出来了。归纳起来说吧,是一种兴奋剂。”

  “胡说!这药没有害处,和维生素一样,你知道每天要吃掉几百万粒维生素丸吗?哪儿没有维生素?从果汁、酸奶、冷冻菠菜到鳕鱼,每样东西都标着‘富含维生素’。我推销的是一种新的药品:补脑剂。”

  “那你说,我跟这有什么关系?”罗伯特一下严肃起来。他想,这是一种治精神病的药,乌丽克在卖兴奋剂。服用者信以为真,结果强壮起来的不是病患者而是制药者。就连嗜食维生素本身也是有争议的问题,科学家们各执一词。而如今乌丽克居然做起这种有争议的生意来了。

  钱就洒在街上……

  乌丽克针对罗伯特的问题回答说:“你应该帮我雇用年轻的售货人。”

  罗伯特又不得不笑了,从他话里可以听出反对的意思:“我?要我去跟同学们说:听着,你们想要更多的零花钱,就去卖一种古里古怪的药丸吧!”

  “你可以把‘古里古怪’这个形容词省掉。这是一种实实在在的买卖,成千种药都可以自由出售,从安眠药到静脉药膏……我们不是卖安眠药,而是卖提神药!”

  “叫它‘提神素’吧!”

  “你这个文化人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可是你想想,你的同班同学,你的童子军伙伴们都在抱怨零花钱太少。”

  “对,我们之中只有两个是百万富翁的儿子。”

  “这种状况可以改变。”乌丽克说罢开始穿衣服。这几天慕尼黑正值酷暑季节,啤酒馆老板个个眉开眼笑,通往周围各个湖泊的公路上堵满了汽车。乌丽克穿上一件宽松的衬衫,不戴胸罩,一条三角裤加超短裙,露出一半大腿,光滑的皮肤没有一点皱纹。她问罗伯特:“今天你打算干什么?”

  “我想,我们去湖边,租一条帆船,在湖中央抛锚,在阳光底下做爱。”

  “你脑子里就没有别的了?”

  “你一站在我面前,我就想不到别的了。”

  “你今天爱怎么想怎么想吧!我得出去,一个人去,有洽谈。”

  “我跟你一块儿去。”

  “不行!”她口气很硬,罗伯特傻了。

  “为什么?”他眼光带着怀疑。

  “我跟几个男人见面,鲍伯,你别吃醋,纯粹是谈业务。”

  “是那些做药丸的吗?”

  “不,是批发商,满意了吧?”

  “不完全满意。”罗伯特跟她走进起居室。他看到她每走一步腰肢都在扭摆,真忍不住要去搂住她。他自从跟她“上课”以来,脑子里想的就是占有她,进入她的躯体,享受感情的爆发。罗伯特知道自己迷上了她,她征服了他的意志。每当他晚上孤单一人看电视等乌丽克回家时,常常自言自语地说:我疯了,我完全疯了……但这是一种美妙而幸福的疯狂,我再也不愿醒过来。也许是一种致命的疯狂,但我已无法摆脱。

  罗伯特说:“我不喜欢这种药丸。乌丽克,你别往里掺和。”

  她只是耸耸肩,挂上挎包就出门了。他又喊了一句:“你再考虑考虑!”她还是没有反应。这是他俩相处六天以来第一次出现的不和谐。四小时以后乌丽克回来了,一言不发,径自走进厨房,去热她带回的汉堡包和土豆条。

  过了好一阵子,在她翻完一本新出的画报以后,才和罗伯特说话。

  “你不相信我吗?”

  可怕的沉默打破了,罗伯特很开心。他说:“我不相信那种药。拿一盒来让我瞧瞧。”

  她犹豫了一下说:“我手头没有,明天给你带一盒来。”

  “我倒要尝尝这灵丹妙药。”他没有发现乌丽克惊恐的目光,而是仰头大笑说:“是一种‘智慧丸’吗?我看看,也许对我学数学会有帮助!”

  第十个晚上,也就是最后一个晚上,在罗伯特的一再要求下,乌丽克同意让他开车送她去酒吧,然后凌晨3点再去接她。罗伯特在酒吧对面停下车,看着酒吧的客人进进出出,过了一阵妓女们在男人的陪同下出来,坐上出租车或私人汽车走了。

  博罗当然注意到了,乌丽克的汽车停在酒吧对面,驾驶座上坐着一个男人。他把情况告诉了萨尔瓦多,萨尔瓦多从门窗里望了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乌拉,你还是搞上了这个小家伙?”萨尔瓦多问的时候做了个鬼脸。

  “关你屁事!”

  “这你就错了。这小子太干净,在床上挺来劲的,下了床可是敏感得很。要是他知道得太多,对我们大家都是个威胁……”

  “他不会威胁我们的,他爱我。”

  “你真傻到家了!乌拉,你可千万别惹祸。”

  第二天晚上,冯·格来欣让乌丽克去他办公室。还来不及等他开口,乌丽克抢在他头里了。

  “我知道您要说什么。萨尔瓦多跟您都说了。没错,我有个比我年轻15岁的相好。有什么好反对的?”

  “您爱他吗?”

  “这么说吧,我喜欢他。”

  冯·格来欣又从写字台里拿出干邑酒,连同那两个拿破仑式玻璃杯。进行重要的谈话时要喝干邑酒,已是他的习惯了。他在两个杯子里各倒了半杯酒,让乌丽克坐下,但她仍站着。

  “您的私生活跟我没关系,只要它不涉及我们的共同利益。您甚至可以有一帮子男人,但他们必须是瞎子。您懂我的意思了吧?”

  乌丽克坐了下来,但不去拿酒杯,她要对冯·格来欣发起进攻。此刻冯·格来欣坐在她对面,镇定自若,貌似友善,却流露出冰一般的冷酷。

  她狠狠地问道:“您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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