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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丽云带着一些折磨人的想法离开了办公室,骑上自行车回她的小宿舍。与她同住的一个女同事陪一个法国旅行团去风景点旅游了,晚上很晚才能返回。现在就她一个人。丽云洗淋浴,放水冲到她开始感到凉了才停。她将身上擦干,再光身倒到床上。她就这样躺在床上,睁着眼在幻想,好像他在她身边,她躺在他的怀里。

  拉特诺夫在第二天早晨将32000马克保护费上交给闵驹时,闵驹非常高兴。宁林已给他打了电话,宁林用土话将前一天的“帐页”向他作了汇报。如果电话被监听——土话“帐页”二字即使最棒的翻译也听不懂。在这方面,闵驹已对他的家族作过训练,因此他不怕任何监听。尽管13处确实有录音带,这些录音带对13处也毫无价值。

  “取得了好成绩,洪门白鬈发!”拉特诺夫将钞票一张张点到桌上时,闵驹叫道,“你已经看到了他是怎么干的。不会有困难。”

  “有七人受伤,其中重伤二人。”

  “必须开导这些无知的人,使他们变聪明,”闵驹无动于衷地回答道,“这是特派员的任务。过去总是两个人一块去。这往往会引起警察的注意。现在你单独一个人去,加之你是德国人,这绝对不会引人注目。要是这个试验成功,我们还要用更多的德国人。那时你就会成为一个小的大佬。”

  “我丝毫没有成大佬的虚荣心。”

  闵驹款待拉特诺夫茅台酒一杯,他将钱锁进一个结实的钱柜里。这个钱柜或许任何反坦克武器都炸不开。闵驹在看到拉特诺夫非常惊惧地仔细地看丽云的发束和指甲之后,心情特别好。拉特诺夫永远不会得知,这两样从轻惩罚的实物不是从丽云身上取的。发卷剪自一个女工。这个女工在衣店工作,在闵驹那里做每小时两马克的钟点工。其余的报酬,他用三合会的帐户支付。帐户开的名义是“丝绸进出口有限公司海外分公司”,地址规规矩矩谁也不怀疑。而手指甲则取自于罗森海姆一家饭店老板苏英的女儿。这个老板不得不受罚,因为他的玻璃缸里放的鲈鱼太少。14K的一个监督员已经查明,鱼数与他的营业额不相符。他每十天就派个人去饭店数顾客,三个兄弟轮班干,然后向他提交他们去数的结果。苏英十天内的收入就比他报的全月的数都多。

  这就轮到拔他小女儿的指甲了。苏英就准确无误地在他的玻璃缸里放了鲈鱼。必须有纪律。谁不知道,他就必须学习……

  闵驹早几个星期就得到了香港来的消息,“惩罚实物”自行办理。王丽云不能碰。大佬屠克伟报告称;

  “我们一定得排除对丽云进行惩罚的方案。如果她出了什么事,这里就要闹得天翻地覆!我们上次阻止他们机场告别,这样做就是个错误——我承认我有错。只有十二万分地小心,我们才不会被警察发现。然而那个出租车司机,已被他妻子报了案,说他失踪了。我们现在只有一条路,不得再去碰丽云。你们必须另想办法。”

  这个指令并没有使闵驹不知所措。在慕尼黑他有足够的办法使拉特诺夫恐慌并使他的服从意识强化。一个指甲,一块肚皮,这不用费劲很快就能弄到,而拉特诺夫一定会相信,这是王丽云身上的。

  闵驹为想出这样的诡计而兴高采烈,他有十分把握叫拉特诺夫去干他们要他干的一切,最好是给拉特诺夫来个第二次警告——一块肚皮。这样,他就会完全崩溃,变得随意任人摆布。闵驹只需要等拉特诺夫犯一个错误,他肯定拉特诺夫很快就会犯这个错误。

  “今天中午开始你的第二次巡回收款,”闵驹友好地说道。他扫了一眼新名单。“这中间有两个难对付。他们受到警告,可是他们却不认真对待。他们心想,他们住得离警察局近,他们是保险的。他们总是故态复萌!宁林和你将让他们相信他们很蠢。别这样生气似地看着我,兄弟,谁也不会被杀。只是给他们一个明显的警告。一个老板有美貌的妻子,另一个老板有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你们要让他们为他们的妻子着想。宁林早已向这个老板的年轻的妻子投去关注的目光。你最近几天打算干什么?”

  “开始写一本书。”

  “很好。你想写什么?”

  “写我的第一部小说,《泸沽湖之恋》。”

  闵驹奸笑一声。“写你对丽云的恋情吗?”

  “不。一部虚构的小说。”

  “即使小说也会带有个人色彩呀。”

  “我在泸沽湖并没有将丽云抱在怀中……只是对她赞赏。”

  “我知道。你生活在你的别墅里,有时像鼹鼠一样将头伸出去。有时你去作冒险旅行,可是在你回来后,你又将头埋下。你在等待你的死期吗?”

  “等待?不是直接等待,可是它会突然到来。”

  “你看上去很累。你真的健康吗?”

  “我看上去是这样。甚至连几个医生都这样认为,他们都弄错了。只有在K市一个医生用一根电探针测我的耳朵,同时让我在手中紧握一根棒。他对我说我的身体出了问题。他开了一张药单。我相信他。”

  “那你的几个医生说什么呢?”闵驹很认真地问道。

  “一个说这,一个说那,而且许多诊断都互相矛盾。只有一个医生说得正确:你缺少每天在屁股上踢一脚!”

  “一个神奇的医生!”闵驹大笑起来。“我或许也可以去找他看看病。”

  “他会发现你充满恶意。”

  “要是他看出了这一点,那他是个医学天才!这个神奇的医生叫什么?”

  “弗赖堡博士。”

  “哦,这个人。”

  如果他去找弗赖堡看病,这没有一点坏处,拉特诺夫心想。如果弗赖堡能认识他的脸,那是好事。以后在我逃出三合会的魔爪时,他就可以作为证人去陈述,并将闵驹认出来。他将必须做这些事,因为我和丽云如果能跑掉,那么香港的高佬就会命令闵驹去死。在14K里,失败者不会再有立锥之地。到那时只有弗赖堡能说:对的,这是闵驹,我的一个病人。直到今天我都不知道他是慕尼黑三合会的首领。

  “要我去帮你在他那里挂号吗?”拉特诺夫问道。

  “不用。我还要考虑考虑。我们在慕尼黑有好多医生,可是他们都是偷偷地看病。有一个甚至是一位教授。”

  闵驹将今天的一张新名单交给拉特诺夫。

  “我在哪里与宁林碰面?”他问道。

  “跟往常一样在伊萨托尔广场。那里最不引人注目。”闵驹站起身,他看上去很疲惫。“像昨天一样——11点左右。今天有19个饭店。我祝你圆满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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