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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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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凶杀和将严先生弄瞎发生得更早呢?”一个年轻的刑事警官插话,“在荆兴想关店门后不久。” “一个好的想法。”彼得·普罗布斯特做笔记。“这点我将与严和女法医一道弄清楚。如果是这样,那么严项一直等到两点半才给他妻子打电话——而她一直等到6点半才给警察局打电话。这真是岂有此理!那么严项在他自己发出声音前,他在他的办公室呆了三个半小时!昏厥不会持续这么长时间!那么就有可能是这两个庄重的先生作案!”PP擦擦眼睛。虽然有空调,他仍在冒汗。“然而,一个德国人怎么会在场?三合会从未与外国人合作!这完全不可能,这与他们的基本原则相违背!这还从未出现过,将来也绝不会出现!任何时候没有一个白人能了解到各个三合会的秘密。三合会的凶杀在白人的帮助之下?不可思议!” “那么如果三合会改变策略呢?”这个年轻的警官并不让步。“如果它们进行现代化呢?如果聘用不惹人注意的辅助力量呢?” “这几乎等于自杀。弗兰茨,这点你可能忘了。就是意大利黑手党,也不可能这样做。去雇用外国人的唯一组织是俄国黑手党。在慕尼黑,我们还将与它多次打交道。” 年轻的警官沉默;谁也无法想象,当他们将真相作为主观臆想推开时,他们将如何去靠近真相。 晚上,彼得·普罗布斯特又一次去探望住在哈尔拉亨医院的严项。病房前有一个警察在值勤。 严项不是单独一人。他的妻子坐在他的床边。当PP进来时,她立即抓住她丈夫的手。普罗布斯特心里有数地咧嘴笑笑。这是配偶之间的默契:什么我可以说?什么我必须隐瞒?这全由握手来进行调节。 “作案人是在23点前后不久将您弄瞎的!”PP开门见山地说道,“这点我们现在知道了。荆兴也是23点前后被杀害的。” 沉默。严项静静地躺在床上。 “两个客人看见了凶手!” 沉默。另外出现了难以理解的情况:当普罗布斯特说出这些令人愉快的消息时,严项的嘴撇着装出微笑的样子。 “他们吓唬人,警官先生!”然后他说道。 “我们有证据。两个最后走的客人有陈述材料。他们走时看见荆兴还好好的。凶手是一个外国人和一个德国人。德国人跛得厉害。” “您认为我成了三合会的牺牲品?”严项好笑地问道。 “是的。这点我确定无疑。” “那么说有一个德国人在场咯?我想,您应该是侦缉犯罪组织的大专家吧?” 是这样,他忿忿地想。三合会会员不可能与外国人合作,而且还是和一个跛得厉害的德国人。伙计,你出洋相了。 他从医院坐车回家,顺便到露天啤酒店喝了一公升冰啤酒。他很清楚,又一个弄不清的案件将永远搁在卷宗里。 这是拉特诺夫经历过的一个最可怕的夜晚。 他回到格林瓦尔德后,从身上扒下衣服,奔到淋浴装置下,涂肥皂,让水噼里啪啦向下冲。他好像要把罪恶感冲掉似的。 然而,即使冲淋浴也没用,他已是凶杀的见证人。他在旁边看,什么也没干,只是软弱无力地试图冒险将宁林往后拽,因此他的大腿上也挨了一脚。这一脚加上肿胀的胫骨使他完全丧失了战斗力。 临近早晨,他起了身,坐到他的打字机前,将昨晚目睹的所有细节都打了下来。如果他本人出了什么事,会有人读到它的。他甚至列举了姓名和店名:闵驹和爱新·宁林,黑品官饭店。他描述了地下神殿、在三合会训练室的训练、胁迫欧洲人成为特派员的来自香港的荒唐的主意。这种主意是用来迷惑警察的。他将所经历的一切都打了下来,还有他对丽云的担忧。就是这种担忧使他成了三合会任意摆布的工具。 他打完字,将这几页纸锁进他的保险柜。然后他一拐一拐地爬上自己的车,再开车去找弗赖堡医生。 弗赖堡还在喝咖啡,这时他的女管家向他通报拉特诺夫来访。这个时候来访?弗赖堡猜想绝非好事,于是他从房内出来跑到门厅里。拉特诺夫在那里靠在墙上。他的样子很可怕。他的脸上是一道道深深的皱纹。在这一刻,他看上去就像两腿几乎都支撑不住的白发老头。弗赖堡目瞪口呆地凝视着他。 “汉斯!出了什么事?”他问道,“你从哪里来?你没有睡觉?而且穿着黑西服!你夜里去花天酒地了,你甚至在发抖。” “我来找你,因为你是医生,”拉特诺夫声音低沉地说,“你必须给我治疗。” “你跟我来。”弗赖堡博士用手指指通向诊室的门。 “我几乎不能走……” “我的上帝!出了什么事呀?” “我……我遭了突然袭击。” “突然袭击?怎么?”他看到拉特诺夫艰难地走了两步,然后站着呻吟。他的两只脚看来几乎不能将他支撑住了。 弗赖堡博士向他跳过去,撑住他,将他拖进诊室。在那里他将拉特诺夫放到检查床上,让他背朝下躺着,自己坐在床边。拉特诺夫呼吸困难,走了几步已使他感到乏力。怎么突然就不行了?他惊恐地想道。夜里在打字机旁打字,我都没有感到。就是开车时也没感到——可是现在?弗赖堡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不发烧。他摸脉搏——跳动很快,就像快跑后一样。当他想解开拉特诺夫的衬衣对心脏听诊时,拉特诺夫摇摇头。 “这里一切正常!”他以微弱的声音说,“你把我的裤子脱掉。” 弗赖堡博士犹豫不决。“裤子?”于是他说道,“我感到奇怪。” “两条腿!”拉特诺夫用最后的力气叫道,“左胫骨,右大腿!” 弗赖堡将裤子解开,拉特诺夫将它从腿上拉下。然后他看到:大腿成了浅蓝色;胫骨处高高肿起,样子就像压伤的黄瓜——正好颜色很绿,并变了形。 弗赖堡博士忘了说玩笑话——他看到的是真正的伤。当他轻轻按胫骨时,拉特诺夫的牙齿咬得格格响。 07 “汉斯,真见鬼,出了什么事?你在哪里弄来的伤?在汽车底下?从楼梯上跌下来?” “我已经对你说过了:我遭到突然袭击。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将我扔到马路上,拳打脚踢,然后抢劫。”拉特诺夫的谎撒得很令人信服——他事先已将这一切都充分考虑过了。“我没有反抗,他们跟我时我只是护着了我的脸。” “我们必须拍X光片。这似乎很严重。不是大腿,而是胫骨。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你这里都会喀嚓喀嚓响。突然袭击是什么时候?” “昨天夜里。” “那你怎么现在才来?”弗赖堡博士说道,“他们难道踢过你的脑袋?为什么你不立即打电话?不能让你单独一个人。你是越老越糊涂了!你还能走四米到X光室吗?” “我想试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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