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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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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左思右想,越来越怕,对这位名人感到畏惧。 丽云这时记起了一句老话:逆来顺受,听天由命。眺望蓝天,永恒属于你。 这样她的心情也就有些平静了,她又看起那份非同寻常的旅游日程表来。 准15点,龙航班机在K市降落。在海关检查处,海关官员很认真,几乎把每只箱子都打开,然后摊到一张长桌上,让经过特殊训练的狗嗅闻箱内是否带有毒品。警察也在旁检查包和袋子,里面有旅游者在香港购物后运回的货物。 拉特诺夫出示了机票、护照和北京发的一份中文通知书。这是中国驻波恩使馆连同护照一并寄给他的,可以说是一张通行证,要求执行检查的官员给予汉斯·拉特诺夫先生一切帮助。 海关官员认真仔细地看着这份通知书,没有开箱检查,也没有吭声,示意他去门那儿。 走吧!提上你的箱子,别挡路,你后面的人排着长队在等着呢。 拉特诺夫把护照和通知书塞进上衣口袋里,使劲提起两只很重的箱子。 拉特诺夫自己推着装有小滑轮的箱子来到出口处停下,一种紧张感油然而起:谁来接我?像我前两次访华一样,来的又是一位年轻的、彬彬有礼的男翻译? 他没见有手中高举旅行社牌子的人。咳,怎么回事,难道没人来接我?他想。他正想抬手呼辆出租车,一位纤秀、穿白衬衣红裙子的姑娘朝他走来。乌黑的长发披散着,尾部束着红蝴蝶发夹,她那娇嫩的脸上颧骨隆起,鼻子小,嘴唇细长修美,一对深褐色的杏仁眼,看上去她还不到18岁。 “您是汉斯·拉特诺夫博士吗?”这位迷人的姑娘问道。她说德语几乎不带任何不纯正的口音。 “是的,我就是。”拉特诺夫蓦然感到心跳加剧。他望着这位姑娘发呆。心想,我的上帝,她多美,她身上洋溢着青春的光彩。“您是旅行社的?”他问。 “是的,欢迎您来K市。” “谢谢。”拉特诺夫对姑娘微微一笑。 “是的,我的任务是作为导游陪同您旅行。我名叫王丽云……” “王丽云——一个多美的名字。” “不怎么的。我们这儿姓王的有好几百万。” 一辆带有全轮驱动的越野车咔嚓一声在他俩身旁刹车停下。这辆车相当新,一小时前才清洗过,喷涂的白漆在太阳下闪光。司机下车用汉语欢迎拉特诺夫后,将箱子使劲塞进车后的行李箱里。 “这是文英,我们的司机,”丽云说。“他将按规定的日程为我们开车三星期。” “我还没见过日程表呢。” “到饭店我给您一份。可以开车了吗?” “当然可以。” “您不想拍些照吗?” “摄下这个老机场?” “大多数旅游者什么都拍,连把那随地吐痰的男人也摄进镜头。” 这时丽云才第一次笑了笑。她那姑娘般的脸可变了形,眼角和鼻子旁因笑而露出几丝皱纹,眼睛里却闪耀着愉悦的光……她看上去挺有魅力的。 拉特诺夫从后车门上车,丽云坐在司机文英旁边,把扎在一起的长发甩到肩上。这时拉特诺夫看见她的指甲涂有透明的指甲油。我现在是第三次来中国,他想。但至今还没见过这般迷人的姑娘。我至今总认为,新加坡的姑娘是最美的,可这个丽云却要俏丽得多。 他往后仰靠,望着窗外拥挤的人群和堵得水泄不通的街道,不禁自言自语:“汉斯,你是个白痴!还是想些别的什么吧!想想你将去纳西人那儿,去看看至今还是女权统治下的摩梭人,这种传奇的母权制是一种神秘的古文化的最后残余,其根源仍令人困惑不解。可别去想这个姑娘了。她说一口流利的德语,这么年轻就找到了这一职位,能不叫人惊叹!旅行社的女导游……见到她的人都这么说。” 这么说,这就是那位有名的汉斯·拉特诺夫,丽云凝视着防风窗玻璃外喧闹的人群,思考着。他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不自负,鼻子不高,衣着打扮也不时兴。他给人的印象是一个极为普通的人,客气又风趣;他的外表有些异乎寻常:白发、蓝眼、宽肩、身强力壮。他那双手对男人来说是小了些,但经过精心保养,而且他的步伐轻快。他的声音洪亮得叫人难受。他有多大呢?他的白发说明不了什么——他也许50岁。在欧洲这样的一个男人称得上美男子吗? 她垂头望着自己的胸部。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是个聪明的知名男人,以后的几个星期里我带他去少数民族生活的几个州,就会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再说,他是怎样的人,这关我什么事?他是个旅游者,一个名人,我有幸作他的陪同。他想看什么,我就使他如愿以偿。是的,这任务很光荣,我得非常尊敬他。 乘车去金龙饭店的途中,她思绪万干,奇怪的是她压根儿没想过沈治,她也不再去想星期五的约会和在迪斯科舞厅的跳舞,她想的只是身后的那位同她想象中截然不同的名人。 快到饭店时拉特诺夫向前弯下身子碰到她的肩膀,她犹如挨了一下电击,全身抽搐。 “我有个问题。”他说。在她的颈子处她感到他呼吸的气息,一种完全陌生的感觉。 “请说,拉特诺夫先生。” “我应该怎样称呼您?王还是丽云?” “随您的便……” “其他旅游者怎么称呼您的呢?” “他们叫我王女士。” “那好,就喊您王女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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