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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但一般人不会发那么大脾气的;另外他看上去冷冰冰的。一个月间他变了许多。”

  “我觉得,他说话的声音和表情都很消沉。”

  戴维耸了耸肩。“现在想来,我们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就不太友善。他只想知道我是否打篮球。他有些什么地方使我觉得不自在。我希望同他共用一间候诊室不至于令人感到太痛苦。”

  他们回到波士顿时,天已黑了下来。他们不得不在路上停下来吃晚饭。回到公寓时,他们惊奇地看着四周,为自己竟能在这样窄小幽闭的地方住了四年感到吃惊。

  “这整个公寓只相当于新房子的一个书房。”安吉拉评论说。

  戴维和安吉拉决定打电话给他们的父母,与他们分享这一激动人心的消息。戴维的父母很高兴。他们已经退休,正住在新罕布什尔的阿默斯特,觉得巴特莱特就像在隔壁一样。“这样我们就可以常常见到你们了。”他们说。

  安吉拉的父母反应却不一样。

  “你们离开学术圈是很容易,”沃尔特·克里斯托夫医生说道,“再想回去可就难了。我认为你们在做出这一愚蠢的举动之前应当征求一下我的意见。你母亲要跟你们讲话。”

  安吉拉的母亲接过电话,对安吉拉和戴维未能去纽约表示失望。“你父亲花了很多时间找很多人谈过,以便确定你们在这里能够弄到好的职位,”她说道,“你们这样辜负了他的努力实在欠考虑。”

  安吉拉把电话挂了之后,转身对着戴维。“他们总是不太支持我们的选择,”她说,“因此我认为我本不该期望他们现在会改变看法。”

  第六章

  5月24日,星期一

  特雷纳到达医院时,距他下午开会还有一些时问。他没有直接去海伦·比顿的办公室,而是去了二楼的病区,朝209室走去。他深吸口气,提了提精神,然后把门推开。身为医院委员会的主席,他并没有改变自己对医疗环境的反感情绪,尤其是对糟糕的医疗环境,更是如此。

  特雷纳知道在严重的病人面前不能做深呼吸。他走过光线暗淡的病房,朝那张巨大的矫形病床走去。他弯着腰,尽量避免碰着任何东西,悄悄看了病人一眼。汤姆的面色不好。特雷纳不想走得太近,以免自已被传染上什么可怕的疾病。汤姆面色灰暗,呼吸很吃力。一根塑料管子从他的脑后绕出来,往他的鼻孔中输氧。他的眼睛被带子蒙着,眼睑之间浸出了药膏。

  “汤姆。”特雷纳轻声叫道。没有反应,他提高了声音,但汤姆仍一动不动。

  “他不能作出反应。”

  特雷纳跳了起来,脸上吓得失去了血色。他以为屋内除了汤姆,只有他一个人。

  “他的肺炎对治疗没有反应。”陌生人生气地说道。他一直坐在病房的一个角落里,阴影遮住了他。特雷纳看不见他的面孔。

  “他正在像其他那些人一样慢慢死去。”那人说道。

  “你是谁?”特雷纳问道。他擦了擦额头上吓出来的汗水。

  那人站起身。这时特雷纳才看清他身上穿着外科手术消毒衣,外罩一件白色夹克。

  “我是巴林格先生的医生兰迪·波特兰。”他走到病床的对面,注视着昏迷的病人。“手术很成功,但病人快要死了。我想你以前听过与这句模棱两可的话相近的说法。”

  “我想我听过。”特雷纳紧张地说。他见到波特兰医生时的那种惊吓正在变成焦虑和担忧。那人的举止真有点奇怪;特雷纳不能确定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他的臀部已经修复。”波特兰医生说道。他撩起床单的边缘,让特雷纳看缝过的伤口。“这方面毫无问题,但不幸的是,这是一种致命的治疗,巴林格先生再也不能从这儿出去了。”波特兰放下床单,抬起眼睛,挑衅地望着特雷纳。“这个医院出了毛病,”他说,“我可不打算承担全部责任。”

  “波特兰医生,”特雷纳犹豫不决地说,“我觉得你的脸色不好,你自己也许应该看看医生。”

  波特兰医生仰起头,大笑起来;但笑声阴郁而空洞,乍然开始,戛然而止。“也许你是对的,”他说,“我也许会去看医生。”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房问。

  特雷纳震惊不已。他低头看着汤姆,仿佛希望他能醒来,并解释一下波特兰医生的行为。特雷纳可以理解医生的感情可能会受到病人状况的影响,但是波特兰似乎有点神经错乱。

  特雷纳又做了最后一次努力,想同汤姆进行交流。在认识到完全是白费力气之后,他才退离病床,溜出了房问。他警惕地四处搜寻波特兰医生,在没有看到他之后,立即快步朝比顿的办公室走去。考德威尔和凯利已经到了那里。

  “你们都认识波特兰医生吗?”特雷纳问道,同时在一把椅子上坐下。

  大家点点头。凯利说:“他是我们的一位医生,是位矫形外科大夫。”

  “我刚才碰上了他,他的行为十分奇怪,叫人担心,”特雷纳说道,“在来这儿的路上我顺便走进病房去看我的客户汤姆·巴林格。他病得不轻。波特兰医生正坐在病房阴暗的角落里。我刚进屋时甚至没有看见他。他说话时很怪,甚至像同人吵架。我想他可能是因为汤姆的病情感到焦虑,可是他说了些什么不能负完全责任的话,还说医院有问题。”

  “我想他是工作过于劳累,紧张所致,”凯利说,“我们至少还缺一名外科矫形医生。但遗憾的是,我们迄今所做的征聘努力都没有成功。”

  “我觉得他像是有病,”特雷纳说,“我劝他去看医生,可他只是发笑。”

  “我会找他谈的,”凯利许诺道,“他也许需要休息一下,我们总可以找一位临时医生代替他几周。”

  “好吧,这问题就到这儿。”特雷纳说。作为委员会主席,他尽力使自己保持平静。“让我们开始开会吧。”

  “开会之前,”凯利说道,脸上闪过迷人的笑容,“我有点事情要说,我的上司对否决心脏手术许可证一事非常恼火。”

  “我们对此也感到失望。”特雷纳紧张地说。他不希望刚开会就出现不利情况。“可惜这不在我们的控制之内。尽管我们认为我们能成功,但蒙彼利埃还是否决了我们。”

  “佛综站希望心脏手术计划现在就能开始实施,”凯利说,“这是合同的一项内容。”

  “在我们得到许可证之后才能成为合同的一个内容,”特雷纳纠正他说,“可我们没有得到。所以让我们看看我们都完成了些什么吧。我们已经更新了磁共振成像设备,增设了新生儿特别护理部,并且更换了老式的钴60设备,代之以新的最先进的线性加速器。我认为我们已经表明了相当良好的信用;而且这一切都是在医院损失了不少资金的情况下进行的。”

  “医院损失资金与否不是佛综站所关心的事情,”凯利说道,“尤其是那很可能是由于小处管理不善所造成的。”

  “我认为你这种说法是错误的。”特雷纳说道。他对凯利带侮辱性的暗示很气愤,但没有发作出来。他痛恨自已被置于防守地位,尤其对手是这样一个年轻傲慢的官僚。“我认为如果我们损失资金佛综站应当关心。因为如果情况进一步恶化,我们医院就会被迫关门。那对大家都没有好处。我们应当同舟共济,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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