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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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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侧耳细听,套间里又是一片寂静。她鼓起勇气,蹑手蹑脚地摸到客厅,检查了关闭的门户。镇暴锁安然无恙,这使她放心不少。 她转身回到卧室,这时,一阵凉风吹过,吹拂钉在记事牌上的纸条。她返回门外走廊,朝漆黑的起居室张望,靠近通风井内太平梯的窗门开着! 丹妮丝强作镇定,自从来到纽约,最使她害怕的就是歹徒破门而入。第一个月里她差不多没有舒泰地睡过一个好觉。敞开的窗门使她联想起最使她害怕的噩梦似乎正朝她扑来。屋里有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她想起她的两台电话机,一只装在床头,另一只装在厨房墙上,离得不远。她大步穿过客厅,踩到老化了的亚麻油地毡上,走过水槽,抓起一柄削水果刀。薄薄的刀刃闪射出寒光。这件不显眼的武器却增添了丹妮丝自卫的信心,且不论它是否靠得住。 走过电冰箱,她抓起话筒,冷不防冰箱的压缩机起动,发出地铁中常常听到的那种吱吱声,她那早已绷紧的神经临近崩溃的边缘,她尖叫起来,话筒从手中滑落。 但是,没等她嚷出声,就有一只大手从她背后伸来,掐住她的脖子,用力提起她的身体,把她拖出厨房。她的双臂无力地垂落,水果刀“当”的掉落地上。 她像布娃娃似的被挟持着,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她被强行拖过客厅,脚尖踮地拉进卧室。卧室里有几支手电筒光在闪照,她感到脑袋的一侧有一股灼热,同时听到装了消音器的手枪的射击。 子弹射进床上铺盖的被褥、毛毯。床单被掀开搜查。她被粗暴地推倒在地。 “他在哪里?”一个袭击者大声喝问,另一个打开壁橱。 丹妮丝偎缩在床头,瑟索发抖。她抬头看见面前站着两个穿黑衣服、系宽皮带的男人。 “你们指的是谁?”她发出虚弱的声音。 “你的情人,马丁·菲力普斯。” “我不知道。在医院里。”过来一个人把她举起,扔到床上。 “那么我们就等在这里。” * * * 菲力普斯像在做梦。最后一阵步枪射击之后,再没听到声音。偶尔有汽车在相隔着游乐场的那边的公路上驰过。他的脉搏跳动减慢,渐渐趋向正常,但是还静不下心来集中思考。太阳不知不觉地从地平在线冉冉升起,他的头脑功能开始恢复,晨曦微露出鱼肚色,四周的景象渐渐明晰,包括那边一排排酷似天然岩石的废物箱。不一会儿飞来一群鸟雀,几只鸽子在干涸的水池边悠闲地停憩觅食,被子弹击中的尸体横卧在水泥地上。 马丁吃力地伸了伸麻木的腿脚。他意识到那具尸体对他构成新的威胁,一旦有人发现,便马上会去报警。经过昨夜的险遇,马丁一想到警察两字便心惊肉跳。他挨靠墙壁使劲立直身体,舒展了筋骨,小心翼翼地跨上水泥台阶窥视四方的动静。浑身酸痛不堪。他看到了数小时前舍命逃亡的小路,路的那边有人牵着狗在蹓跶。不用多久,倒在游乐场的死尸就会被人发现。他步下台阶,奔向游乐场的僻远角落。经过那具无名尸体,只见鸽群正在啄食死者的血肉。他不忍目睹,连忙移开视线。离开游乐场,他竖起从流浪汉身上换来的大衣衣领,穿过马路。他认出这是百老汇大街。街道的转角有一个地铁入口,可是马丁害怕在地铁里被人逮住,他不清楚盯他梢的那些人是不是仍在这一带活动。 他跨进一幢建筑物的门廊,警惕地朝马路张望。天色一点点亮起来,街上车水马龙渐渐热闹,菲力普斯反而觉得踏实不少。人越多他就越安全。看不出有形迹可疑的人,也不曾发现坐在轿车里的暗探。 一辆出租车停在他面前的交通灯下。马丁冲出门廊跑过去,用力拉车子的后门。车门上了锁,司机回头朝他一看,不顾还亮着的红灯急忙开车。 马丁呆立在路边,眼睁睁瞧那辆出租车飞驰而去,无奈返回门廊。门上的大玻璃映照出他的尊容,他恍然大悟,难怪司机见到他就逃也似的把车开走。他的模样十足是个乞丐:头发蓬松,粘满枯草败叶,隐隐还能发现变干的血迹。污垢的脸庞经过一天一夜布满胡须碴儿。穿在身上的破大衣捉襟见肘,使他的乞丐身分名副其实。 他搜遍全身,在裤子的屁股袋里摸到他熟悉的钱包,宽心了许多。他掏出钱包点了点剩下的钞票,还有三十一美元。依目前处境,信用卡当然不能再用。他抽出一张五元面额的钞票,把钱包放回裤袋里。 约莫五分钟后,又开来一辆出租车。这回他迎着车头走近去,让司机一眼就能看见他。他用手理了理头发,尽量显得平整些,又特意敞开大衣,不致寒酸相毕露。最要紧的是赶快举起那张五块钱。司机招手让他钻进车里。 “去哪儿,先生?” “朝前开,”菲力普斯说,“一直朝前开。” 司机透过后视镜用怀疑的眼光瞥了他一眼。绿灯亮了,他挂上排档起动小汽车。车子沿百老汇大街行驶。 菲力普斯回头向车窗外面张望。街心公园和小型游艺场急速闪过。去哪里?他心中无数。但是他十分明确,越往热闹的地方开就越安全。 “我要去第四十二街。”他最后决定。 “干嘛不早说呢!”司机埋怨道,“不然在河滨大道就可以转弯了。” “不,我不想打那儿走。我要去东区。” “那要付十块钱,先生。” “没关系。”马丁边说边掏钱包,抽出十元面额的钞票朝司机挥了挥,司机通过后视镜看见了。 汽车继续开动,马丁让自己紧张的神经松弛。他依旧不能相信过去十二个小时中发生的事情。他的精神世界面临崩溃的边缘。他明明压抑了本能的冲动,采取理智的手段才向警察局求援的,为什么他们又把他转移给联邦调查局呢?而联邦调查局又为什么要杀他灭口呢?而且不经审讯?汽车掠过二马路,恐怖心理再次攫住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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