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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越快越好。”菲力普斯赞同说。他还指点纽曼颅骨开洞的恰当部位,以便摘除血块。他原来打算问问这位总住院医师关于莉萨·马利诺的情况,仔细考虑后觉得还是暂且不问为妥,便由他去了。

  马丁也急欲脱身,临走前他把丹妮丝拉到一边:“听着,为了补偿你耽误了的午餐,我们一起去吃顿带点浪漫味儿的晚饭如何?”

  桑格摇摇头,笑了笑说:“你有你的正经事要做,今天夜里轮到我值班。”

  “我知道。我想就在医院餐厅里吃算了。”

  “太好啦。”丹妮丝接着用略带嘲弄的口吻问道:“那么你的网球赛呢?”

  “把它取消了。”

  “这么说你真的要干出点名堂来啰。”

  马丁听罢大笑。真的,除非全国处于紧急状态他才肯取消观看网球比赛。他要桑格完成断层扫描课后去他的办公室,帮他读完一天积下来的X光片。她可以带学生,如果他们愿意去的话。他们回到大厅,互相告别。菲力普斯走远了。他又跑了起来。他加快步伐,唯恐撞到海伦,又会被她叫住。

  第七章

  候诊的队伍排得老长。林恩·安妮·卢卡斯后悔不该来挂急诊。早些时她给学生医务室打了电话,想在校内看算了,可是三点钟医务室里就找不到人影,倘若马上就想看病就只好上医院急诊室。是不是明天再来?她拿不定主意。她信手拈了本书翻看,以消磨时间,心却总不踏实。

  临近傍晚急诊室特别忙。候诊的队伍蜗牛般缓缓移动,好像纽约全市的人口都来看病似的。排在林恩·安妮后面的是个酒鬼,衣衫褴褛,酒气冲天,还夹杂尿臭。每当队伍朝前移进,他都会一个踉跄扑倒在她的身上,差点儿摔倒。排在她前面的是个大块头妇女,怀抱小孩,一条脏毯子严严实实地捂盖在小孩的身上。母子俩悄然无声地等候着叫号。

  有人推开林恩·安妮左边的大门,排队的人只得闪出地方给几台担架车让路。几分钟前发生车祸,有人受伤,有的已经死亡。喧嚷的人群簇拥着车子穿过候诊区直送急诊室。排队的人都明白,这下可好,等轮到自己还早着呢。门厅的角落里,有一家子波多黎各人围着一提桶肯德基炸鸡吃饭,对急诊室里发生的一切毫不理会,甚至对刚才送进来的车祸遇难者也无动于衷。

  终于,林恩·安妮前面只剩怀抱小孩的大块头妇女了,听口音就知道她是外国人。她告诉挂号的职员:“小孩不再多多的哭了。”职员告诉她,主诉病情不是这么个说法,她也听不懂。职员要看看她的孩子。女人掀开毛毯,只见小孩遍体青紫,像夏季雷雨前的天色,已经死了多时,身体早已僵硬。

  林恩·安妮吓得魂不附体。轮到她了,她还是说不出话来。医院职员望着她说,来这儿就要有心理准备,什么都会看到。她把散落在前额的棕红色发缕朝后面理了理,总算吐得出声来。她报了姓名、学生证号码,并主诉病情。职员让她找地方坐下,说是要等很长时间。当然,会尽快给她看的。

  又等了约莫两个小时,她随人走到一处繁忙的大厅,被领进一间从大房间中隔出的小间,四周围着污迹斑斑的尼龙布围帘。特许助理护士利落地量了她的体温、血压。她倚坐在一只旧检查台的边缘,围帘外面人声喧杂。她的手心由于焦急而沁出汗水。她今年二十岁,三年级学生,向往成为医师,正在修读医学院的必修课程。可是眼前所见的情形使她茫然若失。现实与理想大相径庭。

  她年轻、健康,记得只与医院的急诊室打过一次交道,还是在她十一岁那年,溜冰出了意外。说来也怪,这次她又被领到同一个急诊室。在举家迁往佛罗里达州之前她和家人就住在附近。林恩·安妮对那次事故记忆犹新。她猜想这座医疗中心和邻近的环境一样,发生了许多变化。当年她还是个孩童。

  半个小时以后,哈金斯医师走进来。他还很年轻,是西棕榈海滩人,所以当他听说林恩·安妮来自科勒尔盖布尔斯〔注:佛罗里达州东南部城市,在迈阿密东北侧。〕,便引为同乡。他一面看病历,一面与她攀谈家常和佛罗里达。当他获悉面前的这位漂亮女郎还是一位“美国小姐”,不禁眉飞色舞。他看过上千个病人,“美国小姐”却还是头一回遇到。他甚至还向她要了电话号码。

  “患了什么病需要来挂急诊啊?”他开始记录病情。“我也说不清,”林恩·安妮答道,“近来看东西有时模糊。大约在一星期前起的。那天我正在看书,有几个字明明看得分明,忽然就想不起它们的意思来。同时头痛得厉害。就在这个部位,”她把手放到后脑勺,顺着头侧移到耳朵上方一点的位置上,“时时作痛,来得快,消失得也快。”

  哈金斯点头倾听。

  “还会闻到一股气味。”她补充说。

  “什么样的气味?”

  林恩·安妮显得有些窘迫:“说不准,反正是难闻的臭气,又好像以前在哪里闻到过。”

  哈金斯医师依旧点着头。可是很明显,根据她的诉状,病症绝非等闲:“还有别的吗?”

  “有点头晕,腿很沉。发病次数越来越频繁,几乎只要捧起书本就会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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