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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喂,史蒂夫,我是弗雷德,”他说。“你们出了一份1亿美元的订单购买10年期的拍卖债券,我认为你们应该考虑追加数额。”

  “为什么?”电话那一端的声音问道。

  “你知道,我不能告诉你为什么,”弗雷德说。

  一阵沉默。然后,对方说:“好吧,我豁出去了,给我来5亿美元。”

  “谢谢,”弗雷德说,挂断了电话。显然,他们以前曾经多次这样干过。

  他又给另一家大公司打了个电话,内容大同小异,对方同意将其订购金额增加到3亿美元。

  我看见卡什在约翰·桑德斯的交易台旁边转来转去,觉得十分有趣,他一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因为他突然冲到不远处一张空台子上去打电话,我猜得出他是给谁打电话。

  离拍卖还有2分钟时,弗雷德接到一个名为邦克希尔共同基金投资公司打来的电话。

  “喂,弗雷德,过得怎么样?”

  “我很好,彼得。但是,我想这次拍卖会也许好不了,我的买主没有一个感兴趣的。”

  “你认为布龙菲尔德-韦斯投资银行会采取什么行动?”名叫彼得的那个人问道。

  “我当然不知道,但是我想我们不会全力竞价的。”

  彼得咕哝了一声,表示感谢,随后挂了电话。

  “你为什么那样对他说?”我问。

  弗雷德抿嘴轻笑。“噢,每次拍卖之前,他总要打电话给所有的投资银行,他是个肚里存不住话的漏嘴。如果我把我们的真实打算告诉他的活,马上就会传遍整个华尔街。”

  时钟在一秒一秒地走向1点钟,整个交易室陷入一片沉寂,要过10来分钟,拍卖结果才开始揭晓。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突然,扬声器响了起来。“好,看来布龙菲尔德-韦斯投资银行拥有了这批债券的全部90亿美元。去给客户打电话,向他们通报情况吧,把那些卖空的人吓个半死。”

  我环顾四周,人人脸上洋溢着微笑,推销员们则在热切地给客户打电话,告诉他们拍卖的结果。转眼之间,弗雷德的交易台屏幕上的绿色数字开始闪烁,表明行情开始上涨了。

  那一天,布龙菲尔德-韦斯投资银行和它的最惠客户都发了一笔大财。

  午餐时我迟到了几分钟,就餐地点是在布龙菲尔德-韦斯投资银行的一个餐厅里,该餐厅位于第46层,装饰得富丽堂皇。在这个高度望出去,大楼与港口之间的楼房一览无遗。我以前还从未有幸目睹纽约港如此壮观的景色。阳光照射在浅灰色的海面上,渡轮在斯塔腾岛和就位于楼下的终点站之间来回穿梭奔忙,自由女神像目空一切地举着火炬指向我们,对嗡嗡盘旋于她耳畔的两架直升飞机毫不在意。在远方,韦拉扎诺大桥优美的曲线横跨于地平线上,成了十余艘驶往大西洋的船只的汇聚点。

  “在其他任何地方,在风景如此美丽的餐馆用餐,你都得付几百个美元,”劳埃德说着,向我走了过来。

  我真傻,一时竟未意识到这景色是有金钱价值的。

  卡什在劳埃德身后,他旁边是个约莫35岁,架着一副深度眼镜的矮个子秃头男子。

  看见卡什使我感到恶心。我为自己曾被他那性情温和,亲切友善的假象所欺骗感到十分恼火。但是,我必须像往常一样与他寒暄交谈,忘却他对德琼公司的所作所为,忘掉他可能对戴比干的事。

  “你好,保罗。怎么样?”他声若洪钟地说道,一边伸出手来。

  我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握住了伸过来的手。我立即振作起来答道:“噢,我很好。你这儿的同事们非常友好,领我转了转。”

  “好,好,”卡什说。“来,你今天上午已经见过劳埃德了,但是,我想你还没有见过我的老朋友迪克·韦杰尔。”

  那个矮个子秃头男人用力握了握我的手,朝我不自然地假假一笑。“幸会,幸会,”他说。“卡什的客户都是我的朋友。”

  “好了,我们干吗不坐下来?”劳埃德说。“你想喝点什么,保罗?冰冻茶?”

  我忘了在华尔街各投资银行用午餐是绝对禁酒的,我发觉难以适应美国人午餐时喝冷茶的习惯,不过,我想他们会觉得英国人喝温啤酒的习惯也让人难以理解,我想我应该入乡随俗,把自己看作他们中的一员。“冰冻茶很好,谢谢,”我说。

  好一阵子,大家的话题都囿于这种场合下的那些老生常谈,不外乎于英国的天气,现在哪家航空公司最好,市场如何冷清,赚钱如何不易等等。

  我环顾餐厅四周,看了看其他就餐者,他们的举动与周围摄人魂魄的景色格格不入。无论是肌肉发达的大块头,还是瘦小结实的矮个子,一个个都在狼吞虎咽地大啖其食,用叉子将撕成碎块的牛排胡乱塞进几乎贴到桌面的嘴里。在四周寂静的气氛里,他们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和谐。人们的交谈也不像普通餐馆里那种无拘无束的低声细语,而是一阵阵断断续续的窃窃耳语。我看见还有几个客户也与布龙菲尔德-韦斯投资银行的高层管理人员坐在一起。客人们与他们的东道主在积极进取方面所表现出的差别在20英尺开外就看得清清楚楚。

  当我的目光掠过整个餐厅时,我注意到了我们对面角落里一张小桌子前一个男人的侧影,他背朝着我,但他正转脸与他左边的人说话,我熟悉那个侧影,乔·芬利。

  与他同桌用餐的人中肯定有谁注意到了我在盯着他看,因为乔转过身来,瞪眼看着我。他翘起嘴角,像那次在船上见到我时一样,飞快地显出假惺惺的微笑,接着,转过身去继续吃饭。

  乔究竟在这儿干什么?在纽约要与卡什打交道就够头痛的了,而我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乔。

  我向卡什探过身子。“那边那人不是乔·芬利吗?”

  “对,是他,”卡什说。

  “他在这儿干什么?”

  “和我们大家一样。在纽约逗留几天,然后去亚利桑那开会。”

  “但你没告诉我他要来,”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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