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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我迟疑不决。

  “噢,来吧!”她说。她扬起手臂招呼一辆正在驶过的出租车,那车子发出尖锐刺耳的刹车声停了下来。她把我推进车里。我没有推让。她说得对。几天来,我了解到的所有情况都沉重地压在我的心头。

  卡莱尔指挥着出租车驶向考文特花园街的一个小酒吧。酒吧里光线暗淡,陈设都是木头的,而且人满为患。她的朋友们早已到了。他们是丹尼斯、菲利浦和玛丽。他们都曾在阿维尼翁一起上大学。丹尼斯目前正在伦敦的国王学院攻读盎格鲁-撒克逊史博士学位,菲利浦和玛丽都在法国奥尔良当教师。现在他们是来英格兰度假。三人中只有丹尼斯会讲英语。

  虽然我的法语几乎连会话水平都达不到,但我还是尽量讲法语。他们都热情地鼓励我说法语,并始终觉得我那带约克郡口音的法语十分有趣。我应付得相当不错,虽然我们的交谈听上去有点怪,因为我只能用我所知道的词语交谈,而无法真正表达出自己的意思。我们开怀畅饮葡萄酒,于是,话匣子便打开了,不时地被一阵阵狂笑声打断。没有人提起债券、市场、利率、特里蒙特资金公司、乔或者戴比。

  夜越来越深,我发现自己的注意力越来越难以集中于正在谈论的话题,也不知道在谈些什么。于是,我便仰靠在椅子上,观察着别人。

  我特别注意到了卡莱尔。天哪,她是那么性感!她跷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那条黑色紧身裙往上缩起,裹着她那线条优美的大腿。她的白衬衫妥帖地塞在裙子里,当她倾身向前阐述自己的观点时,便清晰地显现出她胸脯的曲线。她的双唇丰满,说话时频频撅起。我灵感顿生,认为法兰西语言是为她那样的嘴唇而创造的。

  突然,一个什么信号,大家全都站了起来,我却没有注意到。我看看手表,已届午夜。我们离开酒吧,在外面的人行道上周哄哄地互相道别,足有5分钟之久。然后,丹尼斯朝着一个方向,菲利浦和玛丽朝着另一个方向,不一会儿都消失了,只留下我和卡莱尔两人。

  卡莱尔挽起我的胳膊,我们漫步走向斯特兰德大街。我们向前走着,穿过一个个人群,有的在互相大声道别,有的在拦出租车,有的在兴奋地放声大笑。夜间的空气温馨而惬意。

  “我先前忘了问你会不会说法语了,”卡莱尔说。“你说得很棒。”

  “在学校里学了那么多年法语,我想,总会有一些在脑子里扎根了。”我说。

  “真是一个美妙的夜晚,是不是?你不喜欢玛丽?丹尼斯非常逗,是不是?噢,我们在阿维尼翁时一块儿这样乐过。”

  “我玩得非常开心,谢谢你带我来。”

  “我们共乘一辆出租车好吗?”卡莱尔问。“你住在哪儿?”

  “肯辛顿街,你呢?”

  “噢,那很好。我就住在斯隆广场附近。”

  我们沿着斯特兰德大街走着,想拦下一辆出租车。最后,我们终于拦到一辆从泰晤士河南岸经滑铁卢大桥开过来的出租车。

  在出租车里,虽然我们俩谁也没有说话,但我却敏锐地感受到坐在我身旁的卡莱尔的存在。她的头温柔地靠在我的肩膀上。

  我们在她的公寓外面停下车,她爬过我身前,打开车门,跳到马路边。

  “再见,”我说,“我很高兴今晚偶然遇到了你。”

  出租车正巧停在一盏路灯下,所以我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卡莱尔的脸。她两眼幽黑,温情脉脉,闪着欲火,一如在酒吧里的情景。她微笑着。“下来啊。”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控制住自己的感情,钻出出租车,付了车钱,随她进了大楼。她的套房在二楼。房间布置得很舒适,家具陈设时新,一面墙上挂着两幅很大的抽象派油画。

  我仅仅来得及注意到这些。我们一进屋,卡莱尔就转过身来,搂着我的头向她的头靠拢。长时间的热吻,我们的身体互相紧贴着,两人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激动。终于,卡莱尔的嘴唇离开了我的嘴唇,声音嘶哑地抿嘴轻笑着小声说:“你想要什么?”

  还没等我回答,她便领我进了卧室。虽然她没有开灯,但是窗幔没有拉上,外面路灯的桔黄色灯光照亮了房间。她松开我的领带,解开我衬衫最上面一粒钮扣。我脱掉外套,接着脱得一丝不挂。转眼间,卡莱尔就全身赤裸着站在我面前。一辆汽车急驶而过,头灯照亮了她。她的玉体丰满结实,甚至可以说是肌肉发达。我刚脱去袜子,她就把我拉倒在床上。

  卡莱尔是个生龙活虎、精力旺盛的情人。不一会儿,床上铺的盖的就扔得满地都是。经过1个小时令人精疲力尽的最炽烈的快感之后,我翻身仰面朝天,喘着粗气大汗淋漓,浑身散了架似的。卡莱尔躺在我身旁,我们又说又笑,她的手指抚摸着我的胸脯和腹部。

  没过几分钟,我便带着轻松和满足感,翻了个身,立即进入了梦乡。

  卡莱尔轻轻吻着我的鼻子,惊醒了我。她一身蓝套装穿戴得整整齐齐。

  “我们总得有人去工作,”她说。“走时务必要锁好门。”还没等我答话,她就飘然而去。

  我强迫自己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然后叫了一辆出租车回家,洗了个澡。那天早晨我上班迟到了。

  正如他自己许诺的那样,汉密尔顿一直在动脑筋想办法。他招手把我叫进会议室。

  “这事看来还挺难办的,”他说。“我们还需要了解更多的情况。”他朝面前桌子上闪闪发亮的白色便笺簿倾过身子。他充满活力和决心。我洗耳恭听,准备遵命行动。

  “我们可以从两个方面来攻克这个难关。我建议我从一个方面下手,你从另一个方面出击。”

  我点点头。

  “首先,荷属安的列斯群岛公司。我已经逐字逐句地看完了特里蒙特资金公司的招股章程。要提取那笔钱,需要有几个先决条件,其中包括本州银行担保人的签字。这就是说在支付那笔钱之前,海尔伦的范克里夫律师事务所一定看到过那个文件。要么他们看到的文件是伪造件,要么他们没有见到任何文件就把那笔钱发出去了。”

  “此外,帐目必须每年进行审计,审计师由一家当地公司的会计师担任。招股章程中没有任何条文表明我们有权利进行查帐,但这些帐也许记录存档在某处。”

  “最后一点,这笔钱肯定已经从荷属安的列斯群岛公司转往某处,或投资于什么地方。也许某些专业咨询员也卷进去了呢。”

  “很可能在这些过程中,某些律师和会计师也卷了进去,但是他们永远也不会说的。”我说。“荷属安的列斯群岛公司素有保守绝对机密的美名。如果他们坏了名声,那么通过该群岛投资的钱明天就会有半数撤出。”

  “那倒不假。单凭我自己要弄清楚这些事是很困难的,”汉密尔顿说。“但是昨晚我和鲁迪·吉尔谈过了,他是安的列斯群岛上的最著名的律师之一,他将帮助我。就鲁迫而言,他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是群岛被人们看作舞弊的好场所。显然,海尔伦的范克里夫律师事务所在冒险,但愿我能够动员当地公司站在我们一边。他们更希望能够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把那笔钱悄悄地退回来,而不想闹出什么国际丑闻来,我后天就飞到那儿去。”

  “好的,那么我该干什么?”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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