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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噢,闭嘴,你这个老守财奴,”她说。“我这就出去买些香槟来。冰箱里还有些桔子汁,许多巴克桔子汁。”我对此半信半疑,但是戈登和罗布却大声地咂咂嘴唇。甚至连杰夫也搓搓双手,准备庆贺。他高兴是有他自己的理由的。一夜之间,美元终于达到了他的经济模式所显示的应该达到的指数。

  15分钟后,戴比回来了,拎着一个冰桶,里面放着一瓶香槟酒。我弄不明白在一大早这个时候她上哪儿去买来这些东西的,我们从冰箱里取出玻璃杯和桔子汁,仅仅两三分钟的工夫,我们就全部在为美国石膏公司祝酒干杯了。

  “我们应该每天早上都这样来一下。”罗布说,颇为欣赏地凝视着他杯子里冒起的泡泡。

  “我们的大老板会大发脾气的。”戈登说。

  “不可能。”戴比说。“我想象不出他会对什么事情真动肝火,顶多给我们看个冷眼和简短教训几句罢了。‘德琼股份有限公司以其职业化的服务为骄傲,而你,罗伯特,却没有以职业化的方式履行职责。’”她一本正经地学着苏格兰口音说道,倒也有几分像汉密尔顿训入时的那种典型腔调。

  罗布大笑起来。“喂,你最好把那玩意儿拿走。”他指着戴比交易台上那只倒空的大酒瓶子说道。

  “噢,不到吃中饭时间他不会来的。”戴比说。

  “哦,我现在不能来吗?”从交易室门口传来一个沉静而很有分寸的声音,屋里顿时肃静下来,杰夫转向他那些计算机打印表页,罗布、戈登和卡伦全都散开来,回到各自的交易台上。他们就仿佛是一群调皮捣蛋,被校长逮个正着的五年级学生。

  这真是荒谬可笑。我们又不是小学生,汉密尔顿也并非校长。

  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我举杯对汉密尔顿说:“欢迎归来,干杯。”

  汉密尔顿只是看着我。

  听到我的问候,戴比壮起了胆子,她拿着酒瓶和一只玻璃杯走近汉密尔顿。“您不来一杯?”她问道。

  汉密尔顿转而凝视着戴比,他不理会她的邀酒。“你们在庆祝什么事?”他问道。

  “我刚刚发了一笔横财!”戴比说,她的热情依然丝毫未减。

  “听到这消息很高兴,”汉密尔顿说。“是什么交易?”

  戴比笑起来。“噢,不,不是德琼公司发了横财,是我。我昨天买了一些股票,它们今天上涨了50%。”

  汉密尔顿盯着戴比看了几秒钟,然后,他用十分平静,通情达理的声音说:“让我放下手头的东西,咱们到会议室去一下。”那声音里听不出有生气的迹象。

  戴比耸耸肩膀,放下玻璃杯,跟着他走到他的交易台前,然后出了交易室。

  “唷,”罗布说,“我可不喜欢去会议室。”

  10分钟后,戴比出来了。她两眼盯着她交易台上的一点,目不斜视地径直走过去。她的双颊微微发红,双唇紧闭。虽然没有流泪的痕迹,但是她看起来好像只要脸上的肌肉一放松,眼泪就会夺眶而出。她坐下来,两眼凝视着面前的屏幕,开始怒气冲冲地把债券收益噼噼啪啪地敲进她的计算器里。

  汉密尔顿走进屋里,在一片寂静中,走向他自己的交易台。他从收文篮里那一堆文件中拿起几份,开始看起来。这紧张局面终于被罗布打破了,他在回答一个经纪人的电话时,故意说了些轻松愉快的话语。

  过了约莫半小时,汉密尔顿走到我的交易台跟前,在旁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戴比故意不理睬他,一个劲地往她的计算器里敲数字。虽然我已与汉密尔顿共事6个月之久,但是,每当和他说话,我总是感到紧张不安。要和他无拘无束地交谈是很困难的;他似乎对我所说的一切都听得非常认真仔细,我老是害怕会说出什么蠢活或陈词滥调来。

  他只是坐在那儿,翻阅着交易表,那上面概括了他外出期间我们做的所有交易情况。

  “您回来比我们预计的要早。”我说,试图打破沉寂的场面。

  汉密尔顿露出一丝微笑。“是的,我赶上了一架早一点的班机。”

  “此行收获如何?”

  “不错,很好,德琼公司已经开始在日本小有名气了。有一家保险公司,富士人寿保险公司,我对它寄予很大的希望。听他们的口气,他们有可能在我们这儿投一笔钱,要是他们真干的活,将是相当大的一笔数目。”

  “棒极了。”这是好消息,像德琼这样的资金管理公司的知名度全取决于它管理的资金规模的大小。一个财大气粗的新投资者会使我们声名鹊起。

  “家里的情况怎么样?”汉密尔顿问道,手指在交易表上往下移动。

  “嗯,如您所知,我们做了一种新债券,挺有趣的。”

  “哦,对了。瑞典债券做得怎么样?”他问道。

  “升得很慢,但很稳,”我说,声音里尽量不露出骄傲自得的口吻。

  “好吧,不要过早急于脱手,这种债券还很有做头。”

  “好的。”

  “同时,严密注视任何其他新债券的发行。瑞典债券获得成功以后,不论是什么债券,只要价格还算说得过去,人们就会买下来。从这上面看,我们买下了2百万美国石膏债券,这是怎么回事?一年多来,我一直在想方设法卖掉我们的存货。”

  我一时语塞,失望中夹杂着一丝恼意。他没有说“干得好”,甚至连个笑脸也没给。我意识到我一直在盼望着汉密尔顿归来,一心希冀着我自以为应得到的赞许。我真傻,在汉密尔顿的世界中,冒险和冒险成功是理所当然的平常事。

  我声音里尽量不流露出怒气,向汉密尔顿叙述了卡什对我们债券的令人激动的出价,以及我不急于抛出的决定,随后,我对他讲了我决定买进更多债券的原因。

  “唔,”汉密尔顿说。“它们现在的价位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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