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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朱迪·罗杰斯从考爱岛启程时,还是晴朗的天气,当她到达檀香山时,天空却布满了阴云,而当她动身去旧金山时,已是大雨滂沱了。飞机几乎推迟一个小时才起飞,静等着雨停。这样就使她在旧金山转机的时间变得十分紧张。她希望这场雨不是什么预兆。

  杰克是那样理解人、体贴人,他开车把朱迪送到飞机场,甚至还想陪她飞往檀香山。但是正如她已经告诉他的那样,这不是突然而短暂的远行。他已同意夏末到波士顿去找她。他们要去好望角航海,他甚至暗示……他的商行在波士顿有一个分号。他真的愿意为了她而改变整个生活吗?她心慌意乱,象有一只蝴蝶在心里鼓翅。她的感想是来自心里,还是来自头脑中?她不清楚。她伸手摸了摸旁边的空座位。

  最后,她打电话找到了皮特·邦德,知道了她姐姐居住的那座无名小城所发生的事情。一个杀人者在那里猖獗,三天内制造了三起谋杀案。海蒂·斯达尔被杀害了,多么大的损失呀……这样一位惊人的天才。

  邦德在电话里向她分派了两项任务,它们听起来都是挑战性的。一项是费尔波特银行短缺20万美元的案子,对此案所作的一些背景调查涉及了海蒂的遗嘱和保险单。邦德没有作解释,说待她到达波士顿后他会告诉她详细的情况。听起来好象是巨大的诈骗案。

  她不能等着同布伦达说话了,她可能正呆在吉姆的腋窝里。邓普西总是为他的城市而骄傲,在费尔波特,从来没有出过破不了的案子。朱迪不知道假如布伦达的小妹妹在他们的城市解决两起凶杀案,他们会不会感到受不了。在他们家里,是可以为这件事保密的。鬼知道,她说不定也会找到谋杀者。她不禁感到有点寒心。

  她打了几个深深的叮欠,仰靠着椅背打起盹来。她睡得很不香甜,睡梦中萦绕着忧虑和紧张,邓普西很高兴,警方清扫队已经运走了烧毁的“子弹”,清除了早晨手榴弹爆炸的一切痕迹。

  “情况变化得真快,好象这事发生在一个星期以前似的,”用餐时邓普西对布伦达说,“亲爱的,我真不愿意再离开了,不过我已经告诉他们今天晚上我有时间。我们正在全力搜捕奥顿。我知道他就在这个城里的什么地方,他肯定在。”

  后来,布伦达坐进小屋,打开了电视机。她不是在看电视,而是在想事儿,打开电视机不过是为了找个伴儿。可怜的心爱的辛迪,她的洋娃娃被烧掉了,她的心灵受到莫大的创伤,一下子变得冷漠起来,整个下午不言不语,一味坐在自己房间的椅子里,抱着新买的洋娃娃摇来摇去。她执意在自己的屋子里吃东西,然后吃一点点正餐。吉姆走进来吻了她。辛迪哭泣了一阵子,最后紧紧地抱着那只洋娃娃,依偎在布伦达的怀里睡着了。

  安顿下辛迪以后,仅仅在几秒钟内,布伦达就又回到了以前几个小时的磨难和缓慢的痛苦之中,返回了多远,她不知道。她已和马扎大夫约好,明天会面。她不禁伤心地流下了眼泪。世界充满了创伤和悲哀。可怜的吉姆,他承受着这样大的压力,有个疯狂的怪人企图杀害他。她把手按在头上,感到头上脉搏跳动得很厉害,脑袋又是一阵胀痛。

  晚10点15分,布伦达打电话告诉吉姆,埃德来访,说他已担任市政管理委员会首席委员,直到下届选举时卸职。吉姆听了很高兴,他说他很惦念布伦达,他们在电话上交换了吻。布伦达感到很疲惫,便上床睡了。

  午夜,费尔波特周围30英里内的所有大旅馆,汽车客栈,公寓房间里的男客都结帐离开了。14名与奥顿相象的房客受到询问后被开释。其中一人为遮护他的女客人,拒绝接受三名警察的检查,差点被警察开枪打死。几秒钟后,他趴在了地板上,两名警察手持左轮手枪骑在他身上。后面一名年轻接待员吓坏了,慌慌张张地企图用旅馆的毛巾马马虎虎地遮住那女人赤裸裸的身子。

  “连一点线索都没有,警长。奥顿无影无踪了,他的妻子也找不到,”娄·皮可罗无精打来说,“他完全消失了,说不定躲藏到哪一个朋友家去了。”

  “不可能,他所有的朋友家我们都搜查过了。也许他藏在一间空房子里。但到了明天,我们就会完全控制他,”法罗粗声大气地说。他自愿去值夜班。

  “我,汤姆,还有娄,要休息一夜。如果有什么发现,立即给我打电活。奥顿仍然藏在外面,夜间四处活动,进行突然袭击。不知怎么回事,我总觉得他还在注视着一切,监视着我们的行动,看着我们的失败,对他的困境付之一笑。”

  心里一团乱麻的邓普西向大家道了声晚安,径自驱车回家去了。

  其人穿着宽松的睡衣裤,套着吸烟衫,坐在私室的办公桌前。他拍完一支烟,在水晶玻璃烟灰缸里压熄烟蒂。他的精神很愉快,有一种奇妙的满足感。他的计划获得了预期的成功。太完满了!多么荣耀的一天。邓普西的子弹式汽车被炸得粉碎。他狞笑着,回想着当时的情景……那位警长,象落汤鸡一样,提着3.75毫米口径的手枪四处搜寻他。他又笑了。再没有什么事情比一个软心肠的男子汉手里握着枪更糟糕的了。邓普西永远找不到他,滚他的蛋吧!绝无可能!

  然后,他又残忍地掐死了牧师——那个受人尊敬的怪老头……被钉在他自己教堂的十字架上。其人直到今天晚上才知道弗雷德里克斯至多还能再活三个月。杀死这样的老朽无异于杀死一条病狗。其人弯屈着身子,发出一阵狂笑。见鬼,我岂不是帮了他的大忙——帮他减少了许多痛苦——解救了他的灵魂,使其再生!

  当牧师念道“宽恕他吧,圣父!”的时候,听起来简直有点可怕。他甚至不知道当时我就在那里。“其人”用拳头不停地敲击着书桌——他本可以作一名鼓手,说不定比克鲁帕还强。

  他拿起黑铅笔,在弗雷德里克斯,这位“老弗雷德”,黑桃10,他的谋杀名单上的第五个名字上画了一个“X”。然后锁上抽屉,喝了一杯牛奶,服两片维生素E,倒头便睡。

  现在,警察局正在秘密盯梢,几乎每一个美国家庭都知道我是什么样子——或者,勿宁说我被猜想为什么样子。人们都在寻找一个长得象奥顿照片一样的男人。他们不知道他们追寻的人有多么伟大的智慧。我没有小胡子,我同他们想象的样子毫无共同之处!

  其人满足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去,温柔地轻轻地拍了拍妻子,道了晚安。起码她是真实的,她不是梦幻。他又伸手摸了摸,证实她确是真实的。“该上床了,”他咕哝道。“其人”在费尔波特仍然是最引人注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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