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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两名特工人员和拉塞尔起身正要离去,总统看着她说:“格洛丽亚,告诉我那笔款子怎么处置的?”

  拉塞尔两眼直直地看着他说:“匿名捐给了美国红十字会。据我所知这是迄今最大几笔个人捐款之一。”

  门关上了,总统也笑了起来。

  开枪为你送行,卢瑟·惠特尼,好好消受这一枪吧,想如何消受就如何消受,你这个一文不值的老不死。

  第二十三章

  沃尔特·沙利文拿着一本书坐在椅子上,书却从未打开过。他的思绪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那些微妙的事件上。这些事件与平生发生的事件大不一样,完全悖离他的为人之道。他雇人去干掉害他妻子的那个人。这次行动失手了。但是沙利文心里却在暗自庆幸。他的悲伤已平复下来,知道自己的这一企图是错误的。一个文明社会必须遵循一定的规矩,才可成方圆,要不然就会变成一个野蛮社会。无论他感到多么悲伤,他是一个文明人。他会循规蹈矩的。

  这时他低头翻阅报纸。虽然好几天过去了,但上面的内容仍然不停地在他的心头震荡。白纸黑字标题在他看来格外地显眼。当他定睛一看,原来模模糊糊的心中疑窦顿时清晰起来。沃尔特·沙利文不仅是一个亿万富翁,他还具备机敏的洞察力,什么东西在他面前出现都一览无余。

  卢瑟·惠特尼死了,警方抓不到嫌疑犯。沙利文早就放弃了这个显而易见的解决办法。出事那天麦卡蒂在香港。沙利文给此人下达的指令确实已经传达到,他取消了追杀,但是有别人已取而代之。

  并且唯有沃尔特·沙利文确切地知道不是他的那位蹩脚杀手干的。

  沙利文看了一眼他的那座老式钟表。这时还不到凌晨7点,但他已经起床四个小时了。一天24小时对他来说一点也算不上什么。年纪越大,时间参数对他来说就越无所谓。他可能会在凌晨4点精神抖擞地坐在太平洋上空的飞机上,而下午2点正酣然入睡。

  他正在脑中过滤很多事情,他的大脑快速地转动着。上次体检显示他的大脑具有20岁小伙子一样的青春活力。他那个奇妙的脑袋正在考虑很多事实,正在得出他本人都感到惊奇的结论。

  他拿起书桌上的电话,一面拨着号码,一面望着书房四周精心打磨过的樱桃木嵌板墙壁。

  他很快接通了塞思·弗兰克。先前沙利文对他并不感兴趣,所以当弗兰克把卢瑟·惠特尼逮捕归案的时候,沙利文不大情愿地承认这小子还真有一手。但现在可不同了。

  “是我,沙利文先生。我能为您效劳吗?”

  沙利文清了清嗓门,使他的声音尽可能地比平时谦卑一些。听到这种调门,弗兰克果然感觉好多了。

  “我有一个问题,涉及早先我给你的有关克里斯婷的情况,也就是我们俩本打算同去巴巴多斯的别墅,但她却突然在去机场的途中变了卦。”

  弗兰克从椅子上坐了起来:“你还记起什么别的情况了吗?”

  “实际上我想证实一下我有没有对你说她没有成行的原因。”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是这样的,我怕年龄不饶人。我怕不光是身子骨不行了。这一点我自己都不想承认,别说在别人面前了,探长。言归正传,我想我告诉过你她当时生病了,只好回家。我的意思是,我想我当时就是这么对你说的,对吧?”

  虽然塞思十分肯定答案是什么,但他还是花了点时间把档案记录拿出来。“你当时说她没有说出原因,沙利文先生,只是说她不去,并且你没有强迫她去。”

  “噢。好,就这样吧。谢谢,探长。”

  弗兰克站起身来,一只手拿起一杯咖啡,然后又放下。“等一等,沙利文先生。为什么你认为你曾告诉过我当时贵夫人病了。她真的病了吗?”

  沙利文顿了一会儿答到:“实际上没有,弗兰克探长,她当时身体相当棒。我相信我当时回答你的问题时说过她身体不好,这是因为,说实话,除了偶尔记忆有误之外,这两个月来我都在试图使自己相信克里斯婷留下没去肯定有原因。无论什么样的原因,我猜。”

  “到底为什么,先生?”

  “为了证实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决不会是一桩鬼使神差的巧合。依我看来,凡事都有来龙去脉。我觉得有必要说服自己克里斯婷没有成行也必有其因。”

  “噢。”

  “要是我这个老家伙的愚蠢给你造成了不必要的困惑,那真是对不起。”

  “没什么,沙利文先生。”

  弗兰克挂上电话,盯着墙足足呆望了五分钟。刚才说的一切如今将意味着什么呢?

  根据比尔·伯顿的提示,沙利文有可能雇用杀手行刺杀他妻子的嫌疑人,以免让他法庭受审。弗兰克据此对沙利文进行了谨慎调查,这些调查进展很慢。在这些水域涉水可得小心翼翼。弗兰克要保饭碗,要养家糊口,而像沃尔特·沙利文这类人政府里有一大帮能够呼风唤雨的朋友,他们会让这位探长的工作苦不堪言。

  那家伙结束卢瑟·惠特尼生命的第二天,塞思·弗兰克马上调查沙利文案发时的下落。但是弗兰克并不会臆测这位老头儿会扣动扳机,把卢瑟·惠特尼送上黄泉不归路。雇人谋杀终归是一种极其恶毒的行为。或许弗兰克理解这位亿万富翁的动机,但事实是,他击倒的有可能不是真正的凶手。最近这次与沙利文的交谈使他疑窦丛生。

  塞思·弗兰克坐了下来,心里不知此案何时能结,何时不会再像梦魇一样袭扰他。

  半小时之后,沙利文给当地一家他享有控股权益的电视台打了个电话。他的要求简单明了。一小时后一件包裹送到了他的家门口。电视台的一位工作人员递给他这个四方形的盒子,他就把她送出门,锁上房间的门,在墙壁的某个地方按了一下控制杆。一个小型的键盘静静地滑下来,原来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视听走带装置。在这面墙的后面安置了一个尖端的家庭影院系统。这一系统是克里斯婷有一天在一家杂志上看到的,于是就买了下来。尽管她爱看从色情片到肥皂剧五花八门的录像节目,但她并没有充分发挥出这个庞大系统的功能。

  沙利文小心翼翼地打开录音磁带,放入走带装置。装置的门自动关闭,磁带开始转动。沙利文听了一会儿。他听到上面的谈话录音,历经沧桑的脸上没有显露丝毫表情。他希望能听到他所期望的东西。他向探长彻头彻尾地撒了谎。他的记忆力真是好极了,要是他的视力能抵上记忆力的一半该有多好,不然在现实面前就不会成为茫然不见的蠢人。最终有一种情感穿过他深不可测的嘴角的皱纹和那双具有洞察力的双眼的灰色眼白透露了出来。这情感就是愤怒,长时间以来都未体验过的愤怒,即使对克里斯婷的死也没这样愤怒过。只有采取行动才能解气,而且沙利文坚信他的愤怒爆发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胜败在此一举,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可从未有失败的嗜好。

  葬礼办得非常简朴,除了牧师之外只有三个人到场。为了防止记者蜂拥而至,一切都是在极为保密的情况下进行的。卢瑟的棺材已封上,他头上的累累弹痕并非爱他的人想带走的持久记忆。

  上帝的这位仆从对亡者的身世和死亡的方式都丝毫不感兴趣,但是仪式进行得恰当郑重。开车到附近墓地花的时间像葬礼持续的时间一样短。杰克和凯特是一同乘车过来的,随他们来的是塞思·弗兰克。他坐在教堂后排,感到局促尴尬,不太自在。杰克和他握握手,凯特则拒绝和他打招呼。

  杰克斜倚着轿车,看见凯特坐在金属折叠椅上,旁边就是她父亲刚刚下葬的土坑。杰克向四周看了看。这块墓地不接纳雄伟的纪念碑。很少看到有竖着的墓碑,大多数都是矮矮地埋在土里的那一类,黑黑的一块长方形上面写着死者的名字、埋葬日期和离世的日子。有一些墓碑上面携刻着“永世缅怀”,而大多数连只字告别的话语都没有。

  杰克回头看看凯特,看见塞思·弗兰克朝她走去,但是随后显然又改变了主意,悄悄地向杰克走来。

  弗兰克摘下太阳镜,说道:“仪式举行得不错。”

  杰克耸耸肩。“再好,他也是死了。”杰克同样不会原谅弗兰克让卢瑟·惠特尼如此不明不白地死去,尽管在这个问题上他和凯特的看法迥然不同。

  弗兰克缄口不言,审视着轿车上的罩面漆,掏出一支烟,但又打消了吸烟的念头。他把手放在口袋里,不知呆望着什么。

  他参加了卢瑟·惠特尼的尸体解剖。子弹造成的瞬间气穴很大。冲击波迅速从弹道呈辐射状发散出来,毫不夸张地说,足足有半个脑颅被爆开。这绝对令人吃惊。从警车的座位里挖出的弹丸谁看了都会膛目,口径足足有0.460。验尸官告诉弗兰克说这种子弹常用来打猎,并且射击的是大个头的猎物。怪不得这子弹钻进惠特尼脑袋的终止冲力超过8000磅,相当于有人在他身上扔了一架飞机。大猎物打猎运动。弗兰克疲惫地摇摇头。他会把这些永远记住的。

  弗兰克抬眼朝这块开阔的安息地望去,那里葬有2 多位弃世而去的亡者,徒留悲伤与怀念在世间。杰克背靠着轿车,随着弗兰克的目光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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