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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饭店里虽然很拥挤,但是节奏却不急不慢。顾客不习惯别人的发号施令,他们按自己的节奏挪动步子。有时他们只要在某张特定的桌子旁出现,挑挑眉毛,干咳几声,然后会意地交换一下眼神,就算完成了一整天的工作,他们个人或是他们所代表的机构都会获得巨大的收获。金钱和权力在这里以不同的方式进行着交易,有一拍即合的,也有不欢而散的。

  服务员穿着笔挺的衬衫,系着整齐的蝴蝶形领结,按照精确的间隔忽隐忽现。根据具体情况的需要,主顾们会得到悉心的照料和服务,他们尽可以跟人聊天或是独自呆着。服务员得到的小费反应了主顾们对饭店服务的满意程度。

  菲尔莫尔饭店是桑迪·洛德最喜欢的午餐场所。他很快看了一下菜单,但他那敏锐的灰眼睛有条不紊地环顾着宽敞的空间,寻找潜在的业务,或许别的什么。他非常得体地在椅子中挪动臃肿的身躯,小心翼翼地把几根灰白头发理理整齐。问题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熟悉的面孔不断消失,有些已经死了,有些退休后到了南方。他的一只衬衫衣袖上有花押字,他禅掉上面的尘上粒,然后叹了口气。洛德已把这个饭店,也可能是这个市镇弄得一清二楚了。

  他拨打蜂窝电话,查看了一下电话留言,但是沃尔特·沙利文没来过电话。如果沙利文做成了交易,洛德便可以得到一个前东方集团国家作为他的客户。

  是他妈的一个国家!你向一个国家可以收取多少律师费?通常数目巨大。问题是那些前共产党国家没有钱,除非你收取卢布、债券和戈比,以及眼下他们使用的任何东西,但所有这一些都不值钱,或许只能用作手纸。

  这种现状无法困住洛德。那些前共产党国家拥有大量沙利文渴望得到的原材料,这就是洛德为什么在那里孤零零地呆了三个月的原因。不过,如果沙利文能成功,这样做是值得的。

  洛德已学会了怀疑每个人,但是如果其他人能做成这笔交易,沃尔特·沙利文也会的。他所触及的每一件事情似乎都会产生全球效应,而摊到下属的确实十分巨大,令人敬畏。这老人虽已年近80,但他一刻也不放慢工作的节奏。他每天工作15个小时,就在看完一部《免下车》电影后与一位20来岁的小姑娘结了婚。他此时正在巴巴多斯,乘机带着三位最高职务的政客谈一笔小生意,也为了享受一下西方的娱乐生活。沙利文会打来电话的。桑迪那简短但经过精挑细选的客户名单中会增加一个的,但不知道是怎么样一个客户。

  洛德注意到一位年轻的女郎信步走过餐厅,她身上穿着的裙子短得令人讨厌,鞋跟高得像是踮着脚跟。

  她朝他笑了笑;他略微抬起眼皮,也笑了笑。这是他最喜欢做的动作,因为这个动作意思很含糊。她是16大街一个大组织的国会联络员,但他并不关心她的职业。她的床上功夫肯定非常棒,这才是他所关心的。

  他看见她,就想起了许多甜美的往事,想很快打电话给她,于是他匆匆在电子笔记本上记了点什么,然后像房间里的大多数女士那样,目光转向了那位身材高大、体型清瘦的杰克·格雷厄姆。杰克正大踏步跨过房间,径直向他走来。

  洛德起身伸出手去,但杰克没有伸手去握。

  “巴里·阿尔维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洛德木然地凝视着对方,然后又坐了下来。来了一位服务员,但洛德连忙挥挥手把他打发走了。洛德看着杰克,杰克还站在那儿。

  “你没有给人一个喘息的机会,是不是?一开口就怒气冲天,有时候这是个好办法,但有时候却不然。”

  “我不是开玩笑,桑迪,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巴里的办公室里空荡荡的,他的秘书看我的那副样子就好像是我当面命人把他杀了似的。我需要知道答案。”杰克的嗓门在提高,越来越多的人盯着他们看。

  “不管你怎么想,我相信我们可以用稍微文雅点的方式来讨论这个问题,而不是像你现在这样大吼大叫。你为何不坐下来,开始像这个城市中他妈的最好的律师公司的合伙人那样处事呢?”

  他们相互凝视了足有五秒钟,然后杰克慢慢地坐了下来。

  “喝点什么?”

  “啤酒。”

  服务员又来了,拿走写有杰克要的啤酒和桑迪的高度杜松子酒和奎宁水的单子。桑迪点上一支罗利牌香烟,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然后回头看看杰克。

  “那么你知道巴里的事了?”

  “我所知道的就是他已离去了,我要你告诉我他为什么离开。”“没什么可说的,他是被辞退的,今天作出的决定。”

  “为什么?”

  “跟你有什么关系?”

  “巴里和我一起工作。”

  “但你们不是朋友。”

  “我们还没有机会交朋友。”

  “你到底为什么要和巴里,阿尔维斯交朋友呢?我所见过的每一个人一直都是合伙的好料子,而且我已见过许多这样的人。”

  “他是位很棒的律师。”

  “不对。从技术上来说,他是位能力很强的律师,精通合伙交易事务和税收,而且还学过保健知识,但他从来没有在律师业挣过一分钱,而且永远也不会,因此他不是一位‘很棒的律师’。”

  “该死,你知道我的意思。他是公司一笔非常宝贵的财富,你需要人干这该死的活儿。”

  “我们约有200名律师很适合干这该死的活儿,但是,我只有十几个合伙人能物色到有影响的客户。光靠奋斗成不了合伙人。就像有足够的士兵,但没有足够的指挥官。你认为巴里·阿尔维斯是一笔财富,但我们则认为他是个昂贵的负担,没有举债经营的才干。他要价很高,那不是我们合伙人挣大钱的方式。因此,我们决定断绝我们间的关系。”

  “你是在告诉我你们没有得到鲍德温的一点点暗示?”

  听到这话,洛德的神情真的很惊讶,但作为一位有着35年多经验在人面前耍弄手腕的律师,他可是个彻头彻尾的撒谎专家。“见鬼,鲍德温一家关巴里·阿尔维斯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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