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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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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了出来,随手带上门,她感到自己的双膝发软。她把身体倚到草房上,觉到她既没流泪,也不苦恼,只是消耗了感情。 结束了,感谢上帝,结束了,她想。下次拉斯马森来时,她将同他离开这儿。这来得还不够快。 对于马克和特呼拉,她不知道他们之间是否有什么事情,或者将发生什么事情。她不在乎马克的处境,但她对特呼拉可惜了一阵子。 可怜的姑娘,她想,然后离开了她,这个土著孩子,到她的自己动手建造的炼狱中去了。 夜幕降临三海妖几个小时后,马克在返回村子时觉察到,他在这个岛上的最后约会中迟到了。他从小径斜坡上走下,可以看出“共济社”大棚的轮廓就在下面,他的悬着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因为他找到了他的路,并且到目前为止他一直干得很好。 他下到村子里,朝特呼拉的住处走着,心中有着一种舒畅的感觉。每走一步,就好像是从他的蛹上脱去一层皮。一会儿他就要自由了,就要展翅高飞了。 他为自己、为他处理他的最后一个下午和晚上的方式而高兴。他把雷克斯·加里蒂称之为“唯一的确凿证据,即证明三海妖存在及你所讲的都是事实的证据”藏好,用树枝盖上后,溜进了特呼拉的空草房,共同饱餐一顿,这顿饭要使他撑到晚上。当他确信没人会发现时,便从她的草房里出来,避开任何可能碰到妻子或队员们的机会,沿着他以前曾经走过的踪迹出了村子。他爬上“共济社”大棚后面的高坡,直达他和特呼拉作为人类学者同知情人曾共同度过许多时光的空地。在树荫下休息了一会后,他漫无目标地往前走着,直到认出前面是他游泳失败的地方,他的队友们肯定没人会在普通的工作日中到这儿冒险的。 在峭壁下面,海港尽头,他看到几个土著男子正在准备划出他们的长独木舟。他确信他们中有莫尔图利,便沿着石梯小心地向下爬(他立刻觉察到,在这儿他对华特洛犯了错误,在这儿也对特呼拉显示了他爱情的程度)。终于到达了弓形的水边。土人是些渔民,他们的老大不是别人,正是莫尔图利。 马克讨厌所有土人,尤其讨厌这个人,但他看到,同他们会面可以提供逃避反省的办法。正如他所预料的,他被邀请参加他们在深水里捕鲭鱼,他感激地一同去了。他主动帮助划桨,他的自愿和后来的和使莫尔图利吃惊,使其他人高兴。 长长的独木舟满载而归,回到岸边时,已是晚上了。 水上旅行使马克为之一振,他跟着土人们爬上石阶。在山顶上,比别人早到的一位已经点起了篝火。然后,他们5、6个呆在峭壁上,围着燃烧的炭火,烤着鱼和红薯。马克想不起有哪一顿饭比这更有味道。吃着饭,土人们出于礼貌,只用英语交谈。谈话有的是谈论大海,有的是祖辈开发的传说。通过对莫尔利图的有心地引导,马克获得了三海妖同附近无名岛屿位置关系的一个大概情况。他想证实并且已完全满意地证实了的是特呼拉所宣称的那个两天一夜行程的岛子。他对波玛的兄弟,那个白痴水手马塔罗的信任得到了肯定。他已经决定的出逃将不会有问题。 为了他的私下计划,马克向土人们表示千恩万谢,便离开了仍然围在火堆旁吃东西的人们。因为天黑,回村的路程多出了一倍,当回到他和特呼拉经常使用的空地上时,他感到更加安全了。在那个地方,他躺下来休息了一会,梦想着前程的辉煌。 躺在那儿,仰望着星空,这无限的和冷漠的穹隆不知见过多少软弱、失败、愚蠢,但令他又一次感到得意的是,他不会成为这个星球上的又一只被踩扁的蝼蚁。一种死亡的恐惧始终在笼罩着他,也许他在这个天空下的地球上的这次孤注一掷的旅行将达不到目的。他不断默默地祈祷,他不能像一统计数字那样发生和死亡,世上每1秒钟都涌现出那么多的统计数字。如此偶然地离开自己的时空,别人只是记住了他作为“一个名人的儿子”,在他们心目中他没留下任何特征,而且只有少数几个朋友会记住他,可他们自己也会马上消失,标在时间上的只有几张可怜的讣告和刻在一块石碑上的几行文字,这就是曾经缠绕着他的恐惧。现在,完全靠个性的力量,他已经完全改变了这种状况。从今以后,世界将把他当作贵族,名声显赫,成千上万的还是个孩子时就同父母一道参加实地考察,但即使他成为一个拥有文学士头衔的成人,早期的恐惧仍然纠缠着他。在遥远的高高的安第斯(他的父母是第二次访问那儿,是为了训练他),与文明隔绝,他全身的每一根神经都反对这种隔离。他曾被他自己或父母发生意外的可能性所困扰。如果发生在他身上,他将被留在那儿。如果发生在父亲身上,他就会一个人被撇下。他从来没有完全摆脱这些恐惧,他害怕那种只有经过阶段性隔离才能前进的生活。他对此的惧怕几乎相当于他讨厌把生命浪费在为了——也许有一天——一年2000美元的报酬去教一屋子凡夫俗子那种默默无闻的行当上。 现在,那种恐惧已被驱走。欣赏着这个次要的回报,他也能欣赏唾手可得的主要回报。人将为他的过世而悲哀,报纸专栏上将配有他的照片和对他成绩的赞扬,并且他会像世上的男人们活得一样长久。再见,他心里说,再见,水上老古董。 啊,今晚他的感觉多好。 后来,他的奔腾的思想变成了更加实际的回报。一种立即的回报是次要的,其它回报是主要的。这个次要的回报是,明天以后,他可以永远抛弃人类学了。他是生活在专横下才进入人类学领域的。没有自由和发言权。一个艾德莱和莫德·海登的儿子,只能加入同一个党派,投同样的票。9年前他就取得了文学士的学位,从那以后他参加实地考察1年之久。此后,又为了博士学位读了两年研究生。同艾德莱和莫德一起的实地考察是最糟的阶段。他从很早,他对特呼拉作了法,他已经了解她了,一会就会见到她。他想象着他们的重新相遇。她答应过今晚上以身相许。他长时间以来没有抓到手的东西将为他所占有,今晚占有并且只要他想要的话天天晚上都占有。他想象着她的样子,既想到了她的老样子,也想到了他还没见到过的一丝不挂的她,他脑海里的生动形象刺激了他,于是,他爬了起来,重上回村路。 当他经过村子场地的外围时几乎是晚上10点了。除了几个土人在远处走动外,没有一个敌人出现。他小心地隐身悬岩下穿过这个区域。他数着如此相象的草房,在房后朝前走着,终于可以在黑暗中确定特呼拉住处位置。他可以看到遮住的窗子后面的黄色光亮。没错。他的女人在等着。 在同她会面之前还有最后一个行动。他扒开纷乱的叶丛。分开枝条,去掉伪装,找出他的背包和一捆胶卷。包背肩上,手提其它,他快速向特呼拉的门口移动,也没敲门,就进到里面。 过了一会儿他才看到她。她懒洋洋地坐在前屋烛光外的一个阴暗墙角里,同往常一样具有挑逗性,光着胸,光着腿,只穿着短短的草裙,现在,他还看到一朵洁白的木槿花插在她的黑发上。她悠闲自得,呷着贝壳杯中的液汁。 “我很担心,马克,”她说。“你迟到了。” 他把背包和胶卷捆放到靠门的石雕偶像旁边。“我在躲着呢,”他说。“我离开村庄很远,摸黑回到村子需要费时问。” “无论如何,你来了,我很高兴。” “有新消息吗?” 41 “没有,都安排好了。波玛的兄弟将同他的独木舟在远处的沙滩上等候。他等着我们在明天天一亮准时到那儿。很快,我们就走了。在人们想起我们之前,我们已经远走高飞了。” “妙极了。” “我们在半夜离开村庄,大家都睡了,我们从草房后到另一边,沿你们第一天来这儿的小路走。” “没有近路吗?” “有,但晚上不好走。远点的路好走,更有把握些。” “好。” “我们还有两小时,马克,”她说。“让我们为一路顺风干杯,然后睡个小觉养养神。”她把贝壳杯递给他。“喝点我们的棕榈汁,我刚开始喝。” “谢谢,特呼拉,”他说,“但不很够劲,我袋子里有点苏格兰威士忌,那会好一些。” 他打开背包,掏出一个瓶子。他用力一拧,打开盖子,把瓶子放到嘴上,连喝3口。威士忌在喉咙里燃烧起来,在胸中热辣辣地扩展开来,随即感到浑身舒坦。 “你今天干什么了?”他问道。 “去看亲属,为了告别,但他们不知道。” “见华特洛了吗?” “当然没有。” “考特尼呢?” “没有。你问这干啥?你在想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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