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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四


  “我知道。我是说后来——我到那儿找你——你走了。”

  她曾希望今晚能同他不期而遇,但又怕碰上他,又不想对自己承认害怕碰上他。除了早晨同莫德会面,报告昨天晚上同主事会的偷看者一起的情况外,她一直努力不去想这个晚上发生的事情。莫尔图利一出现在面前,一切都重现眼前。她曾厌恶他一丝不挂,他戴着囊袋,这是真的,但如果不戴那个反而可能显得不那么暴露。他浑身是黑黑的肌肉,是场地上裸得最厉害的男子,他的靠近使她的心慌意乱。她决心从脑海里消除她昨晚看到他的记忆,消除他到妻子卧室时的情景,但没有做到。爱特图痛若和呻吟的声音仍然清楚地回响在耳旁,刺痛她的心。立刻,她不想要任何东西,只想逃走和独处。

  “我累了,”她说。“我那时正想要回屋去睡觉。”

  他深思地注视着她。“你没有累的样子。”

  “喔,我是累了。”

  他盯着她的脖子,她的手也跟着放到脖子前。他说,“我送给你节日项链了,我看到你没有戴它。”

  “当然没有,”她愤愤地说,想起来是放在裙子口袋里。

  “你这么说好象我侮辱了你,”他不安地说。“这种礼物在这儿是一种敬意。”

  “你作为礼物送出了多少?”她立即反问道。

  “一条。”

  他说,“一条。”说得简明,严肃,使她感到不好意思。她把自己的无名火强压迸声音和举动中,来抵御棕榈汁的麻醉作用,因为她已被他制服了。她开始让火气消退下去,但仍然要再坚持一会。

  “那么也许我该感激你,”她说,“但不知道你妻子对你赠项链的慷慨是否也很感激?”

  他的眼睛流露出不解的神情。“所有妻子都知道这回事。她们也送项链,这是我们的风俗,这是在节日期问。”

  雷切尔感到自己全错了,想对他软下来。

  “我——我想我记了这个习俗。”

  “另外,”他说,“我是你的病人,爱特图也是,你知道我们之间的情形。”

  她想了想,对,去你的,我知道你和爱特图之间的情形,我还看到了一些听到了一些,就在昨晚从你们后墙的树叶下。她说,“这同我戴你的项链毫不相干。送这种东西是你们的风俗,接受它们不是我们的风俗。”

  “我父亲说,你们来这儿学习我们的方式,像我们一样生活。”

  “当然,莫尔图利,但有限制。我是个分析医生,你全都明白。你是我的分析对象,这你也明白,我是说,我们不能秘密会面——”

  他看起来理解了一些,因为他打断了她的话,“如果你能戴上它,你就想赴会吗?”

  她的胳膊、脸、脖子火辣辣的,她怪那酒。她回答很得体,她知道这个回答可能结束这种不舒服的谈话。她可以说她同别人相爱,是的她的一位同胞,在老家,她也可以告诉他是约瑟夫·摩根。这样就会在他们之间树起一道玻璃墙。她曾想唤出乔,终止莫尔图利,然而没有这么做。不知怎的,夜还不晚,快近午夜也仍然不算晚,并且她不想孤独一人。“我——我真不知道是否——在不同的环境下——我会戴上它。或许,如果我们的关系不同了,如果我对你更了解了,我会戴。”

  他的脸像一只电灯泡一下子打开了开关。“对!”他喊道。“很对,我们必须成为朋友,我要同你一起到你的草房去,我们要谈谈。”

  “不——不,我不能——”

  “那么我们就坐到草地上,休息,谈天。”

  “我同意,莫尔图利,但天晚了。”

  他双手按着屁股,朝下对她笑着,第一次用那种十分熟悉的带有傲慢的笑容笑了。“你怕我,博士小姐。”

  她非常气愤,但说话的声音却不那么坚定。“别太谎唐,别引诱我。”

  “你害怕,”他重复说。“我知道实情。今早上你告诉了你们的海登博士,她告诉了我母亲,我母亲又告诉了我。你专门要求终止我们的工作,不要我再到你草房去。”

  “对,我认为我们该结束分析。我肯定对你无能为力了,再干下去是浪费你的时间,所以要求把你的事情交回主事会。”

  “你没有浪费我的时间,我始终盼着见面。”

  “只有见面你才可以取笑我。”

  “不,不是这样。我取笑是为了掩盖我的感情。我已经从你那儿学到不少东西了。”

  她犹豫了。“好啦,我——我已经决定了。没有我你也能过得去。”

  “如果我再也不能见你,那么今晚就更应该见你。”

  “另找时问。”

  “今晚正合适。除了你我谁也不见,我要说说心里话。”

  “别,莫尔图利,你让我受不了。”

  他又一次笑了。“也许这是好兆头。也许你会变得更有女人味。你习惯于命令男人,指他们,告诉他们这个那个,凌驾于他们之上。你害怕同一个你无法像病人那对待他的男人在一起。我是正常的,我心目中你不是医生小姐,而是像爱特图一样的女人,并且更像女人,远胜于她,这就是使你害怕的原因。”

  说真的,她记得,这个小小的讲演起了作用。它击中了要害,她不能让他知道这么多,掌握主导权。他已经让她无法自行回到她的草屋,耳边萦绕着他的讲演和爱特图昨晚的叫喊在遥远的太平洋上进入梦乡。她喝下去的棕榈汁在使劲了,吸收和冲洗掉了她的最后一点优越感,于是她便准备会会他,向他显示一下她并不怕他,作为一个女人也许会怕,作为一个精神分析医生不会。

  她没有同他争辩。她继续同他交谈,直到达成了她能够接受的协议,既不丢面子,又没有任何投降的信号,就是同意同他到没有别人的地方去。她已经同意,他们交谈一小会儿。当她同他一起朝圣堂的方向走去,经过它还是朝前进,她心中暗自高兴。

  他们爬过一座小山,经过了举行过游泳比赛的那个峭壁。当他走到前头,领着她沿着一条陡峭的山路下到一个她以前没有见过的小石湾时,她一直紧紧地抓住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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