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欧文·华莱士 > 圣地 | 上页 下页 |
七八 |
|
雷杰的表情一下子由困惑变成了恐惧,他那水汪汪的眼睛好像冰冻了一般。“不是好消息,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肿瘤又出现了。要么是复发——要么就是根本没有根除。” “真是荒唐,”雷杰的面颊开始抖动起来。“我根本不相信,你是怎样确定的?” “穆尔先生,我一直和肿瘤打交道,这是我的专业。X光透视表明,肿瘤明显存在,属于早期。” 雷杰开始以攻为守。“她已经痊愈了,这你已经知道了。她的痊愈是奇迹康复,这已经被全世界16位一流的大夫证实了。” 这对克莱因伯格来说,是一件痛苦的事。他本不想与这个可怜的无赖争辩,但是他现在已别无选择。“穆尔先生,他们也会由于疏忽某些东西,出现差错。” “你也是一位医生,你也会和你说他们一样,犯同样的错误。” 克莱因伯格竭力不理会他的攻击。“或者可能是别的什么东西。假定她完全康复了,病历似乎证明了这一点,但那已是过去的事。彼一时,此一时,我的诊断是今天做出的,我对她检查过,再次看到了肿瘤,她确实是病了,而且——” “她非常的健康,完全彻底痊愈了,”雷杰提高了嗓门,打断了他的话,“你也能看得出来,她已完全康复了。没有什么病痛,没有什么不适,她现在是百分之百地没问题了。” “我很抱歉,她并非如此。她的病情不久就会恶化,我别无选择,只能如实地告诉你。我告诉你后,希望你能委婉地告诉她,也许这样能减轻对她的打击。作为她的丈夫,你应当知道这事该如何处置。” 雷杰瞪着眼睛,盯着克莱因伯格好几秒钟。“博士,我不打算告诉她,不想搅乱她的安宁,因为我根本就不相信你。我一点也不相信你会比医学界最杰出的专家还高明。” 克莱因伯格耐着性子,竭力心平气和。“我不是到这里来和你讨论我的诊断的。我到这里来只是通知你,你妻子病得很厉害——还有,顺便告诉你,你对此完全能够采取一些措施,当务之急就是把她送往巴黎——或者伦敦,只要是你愿意——去接受最新、最先进的手术治疗。在巴黎我有一位同事,莫里斯·杜瓦尔博士,也是一位肿瘤专家,他在一种包括遗传工程在内的外科手术方面已经取得巨大成功。我不清楚他是否打算用于人体。假如他愿意,那穆尔太太有缘份,很可能会因此恢复健康。晚饭前,我给杜瓦尔博士打电话,问他是否愿意插手此事。可是我被告知他现在不在巴黎,明天一大早他回来后就会给我回电话。手术后,穆尔太太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一线希望,”雷杰勃然大怒,但是竭力压低声音。“什么一线希望?难道你不知道我妻子在卢尔德已经奇迹般地痊愈了?无论走到哪里,她都会受到热烈欢迎,称她是奇迹女人。如果给她动手术,她就和其他人一样了,变得微不足道了。一旦奇迹消失,她就完了,我也就完了,我们一切都完了,生意也完了,我们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 克莱因伯格冷冷地盯着这位英国人。“穆尔先生,”他字斟句酌。“现在的问题不是你是否有一个奇迹妻子——而是你是否还会有妻子。” 雷杰怒不可遏,跳了起来。“别瞎操心!我有妻子,今后一直也会有。因为每一个专家都说她已经痊愈了,只有你例外,上面会来人取代你的,为伊迪丝的康复作证。他们再也不会信任你了——他们不可能——因为他们知道了你的——你的背景——” “我的宗教信仰。”克莱因伯格替他把话说完。 “他们不会相信你,因为你根本不是教徒。” “穆尔先生,我对你那固执己见无能为力,如果我能打通你的思想的话,你就会明白,这并不是一个宗教问题,这是一个科学问题。” “这就是一个宗教问题,”雷杰厉声说,“我妻子的痊愈完全是奇迹,你这个草包医生根本分不清。克莱因伯格,晚安,让你费心了。” 说完就转过粗笨的身躯,气呼呼地沿街走了。 克莱因伯格仍旧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陷入了沉思。他深为这位来自伦敦的可怜太太痛惜。若不是她丈夫置她的生死于不顾,作为一名医生,作为给她会诊的大夫,为她的病做点什么应该是责无旁贷的。明天,他要做的,就是把整个事情控制起来。 他伸手去端那杯已变得温热的茶,此时此刻他很想喝点什么,但不是这个,他很想喝点烈性的饮料。他拿起帐单看了看,连同几个法郎一起放在了桌子上,起身向旅馆走去,径直奔向旅馆的酒吧。 这个晚上,对吉塞尔·杜普雷来说,真是漫长难熬而又出人意料。即使她生活中的转折点姗姗未迟,等候得令人难忍难熬,但她并不介意。她把这种等待权当作是她在纽约时的一个晚上与她的情人同床共枕一同做爱的过程。她渴望立即得到满足,但对在高潮到来前的等待更令她心摇神驰。高潮肯定会来的,等待就是一种乐趣。 整个晚上她都沉浸在这种等待的情绪之中,只是不能肯定等待过后是否是她渴望的高潮。 她钻出出租汽车,回到特区附近她租借的公寓,立刻又被那种等待的情绪所吞没。 吉塞尔在卢尔德给一批爱尔兰朝圣者做完导游后,依照惯例去旅行社结了帐,打听夜间是否有安排。当然,晚间做导游只是个别情况,不料这次夜里有安排,旅行社安排她为20多位日本天主教徒做夜间导游,时间是从八点开始,十点结束。 起初,吉塞尔想方设法推托,因为这妨碍了她自己的计划,不过,她磨了半天也毫无结果,因为旅行社一时也无法找到别的导游代替,再说又不能使日本朝圣者失望,更重要的还有夜间需按特别导游收费,吉塞尔的老板无法拒绝这笔可观的收入。 在开始这次为日本人导游前,吉塞尔需要弄清楚的一个重要情况,就是新闻局在八点钟以后是否还开着门。她答应在八点钟去取《巴黎竞赛画报》给她的那些决定命运的照片,而现在只能推迟到十点钟以后,她给米歇尔·德玛里奥特打电话,心里指望那里晚一点关门。米歇尔还补充说,她已经和《巴黎竞赛画报》的朋友说好了,那位朋友满口答应把季霍诺夫的照片捎来。下飞机后,他会直接把照片带到新闻局来的。“因此照片将会在这里的,吉塞尔,你用不着担心。那时我若不在这里——我要去‘穆尔太太的奇迹餐厅’去吃点东西——不过我已经告诉了我的助手,到时候会把照片给你的。” 吉塞尔松了一口气,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无须再为加夜班烦恼了。她急匆匆地跑出去,赶在上班前胡乱吃点什么东西,因为此时想去美美地吃顿晚餐,已经是太迟了。不过去咖啡馆吃个奶油鸡蛋热面包,喝上一杯滚烫的浓咖啡,还是来得及的。先垫垫肚子,等下班后到多米尼克的公寓里,再自己做点吃的。 此刻,已差不多晚上10:30分了,她渴望的高潮已迫在眉睫。她放下从新闻局取回来的那只宝贵的马尼拉纸袋——在这以前她还没有看里面的照片——她伸手到那只海军蓝小挎包里找公寓的钥匙,打算一个人在餐厅里坐下来后,再仔细察看袋里的照片。 她找出钥匙,打开房门,拎起那个纸袋,走进了与外界隔绝的公寓。 |
虚阁网(Xuges.com) |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