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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对我来说,我的职业就是其中的一种方法,”利兹说,“我并不富裕,不管从哪种意义上都是如此,不过,我替一家专门收集新闻的美国组织干事,API向来以舍得花费巨款来发布独家新闻而著称。如果你能帮助我在卢尔德弄到一则重要新闻,你就不会为金钱而发愁了。这不仅帮助了我,帮助了API,当然也帮助了使我获得重要新闻的那个人。”

  吉塞尔似乎有所领悟,但又似乎有点儿惶惑。“一则重要新闻?这是什么意思?是否是像圣母玛利亚在山洞重新显灵这样的新闻?”

  “当然,这是一则重要新闻,但是它不是独家新闻,因此所得的报酬也不会特别多。不过,说老实话,我说的并不是这样的新闻。圣母玛利亚是不会显灵的,我们最好别再提这件事。”

  “如果有一桩奇迹,一件没有料到的大病痊愈,这算不算重要的新闻?”

  “也许是吧,不过,如果只有利兹·芬奇首先得到,其他人还没有反应,才算是。但这种新闻也只是二等的,绝不是头号新闻。”

  “什么样的才是头号新闻呢?”吉塞尔问道。

  “得到有关卢尔德的某些真相,并且能够轰动全世界,”利兹说,“得到确切的证据,说明伯纳德特是一个神经错乱的患者或是一个骗子,根本没有显灵这一回事,从来都没有过。能够证实,卢尔德的山洞,奇迹般的治愈等等,统统都是出于某些阴谋而编造的神话而已。能够搞到无法辩驳的证据,揭露伯纳德特从来就没有看见她所声称看见过的奇迹。在所谓圣母显灵的前一周,如果能将这件事捅出去,这将是真正意义上的头号新闻。”

  吉塞尔大吃一惊。“这么干是一种大不敬的亵渎行为,别忘了伯纳德特是个圣徒。”

  “一旦把她的真相兜出来,她就再不是什么圣徒了。我们一揭发,什么伯纳德特,什么卢尔德,统统完蛋。不过,一定要有确凿的证据才能把伯纳德特搞掉。”

  吉塞尔摇着头。“要搞到这样的证据是绝对不可能的。”

  利兹苦笑了一下。“吉塞尔,正如你们宗教人士常说的,如果你对自己肯定的事有信心,人世间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了;就这件事而言,完全是有悖事实的。我相信,所有关于卢尔德的传闻,基本上是虚构的,连一点含糊其词的证据都没有。实事求是地讲,我们需要拿出证据。你想攒钱进巴黎的翻译学校是吗?那好,你了解这个城镇,比任何人都熟悉这里的人们。到处打听一下,找到某些蛛丝马迹,一个线索,某种证据,任何能让我证明它只是一个骗局,那么你就踏进了通向巴黎翻译学校的大门,能够获得纽约联合国总署的一个美差。”

  “你是说,只有这样才能拿到钱吗?”吉塞尔轻声问道。

  “我并不是说这是唯一的途径,我只是说,对它进行揭发是一种主要的捞钱手段。请注意,此着失败,也许还有其他途径可试。世界上各个角落的人们正在蜂拥蚁聚般地来到卢尔德。明天,很多人要来瞻仰圣母的再现奇观。这当中,也许会有什么重大新闻,也许会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也许会有什么传闻,把它搜集起来也可值相当可观的钱。不过说明一点,这种新闻必须是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才行。既然我不知道谁要来这里,什么事要出现,所以在这一点上,我只能说,肯定要发生的这个大变故将是一个揭穿伯纳德特的事件。我想证据是会有的。我想这值得一试。你认为怎么样?值得一试,如何?”

  吉塞尔点点头。“不错,值得一试。”她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我将尽力为你找到证据。”

  07

  到人们所说的圣灵重现的第一天下午过一半时分,成千上万的朝圣者和旅游人员蜂拥蚁聚般地从四面八方,从欧洲的每个城市,从遥远的印度、日本、加拿大和美国等地的每个角落汇集到卢尔德来。

  “卢尔德宛如发出了极具吸引力的呼唤,”一本旅游指南曾经这样写道。“卢尔德成了人们无与伦比的聚会场所,对教徒而言,它是复苏信仰之地,对残疾人来说,又是身体康复的希望所在,每个心灵都想在此找到如愿以偿的奇迹。”

  尽管这个法国小城闷热异常,弯弯曲曲的大街小巷里,新到的人们还是将它们塞得水泄不通。按照常规,每年来卢尔德的游客约五百万,但今年,那源源不断的潮水般的人流预计将创新的世界纪录。届时将会有30万辆私人轿车,3万辆公共汽车,4000架次飞机,1.1万专列满载着游客来到这里。

  无论是谁,都将会拥到马萨比耶勒山洞口,有的是出于好奇,有的则是诚心膜拜。

  对大多数人来说,此行为的是一睹圣灵的出现。

  透过火车车厢沾满尘土的车窗,火车在岩石嶙峋的峡谷中绕过一个大弯缓缓爬行时,阿曼达·斯潘塞竟能看得见火车前部和后尾的车厢。不久,一个半小时之后,她从火车里的扩音器得知,他们就要到达卢尔德了。扩音器再次播放了录制好的卢尔德圣歌。

  同车厢的四个人中,只有阿曼达没有打盹,尽管这次令人厌烦、单调乏味的旅行使她兴致很低。肯,坐在她的身旁,此刻正在打着盹。昨晚他服了止痛镇静药,因此一直昏昏欲睡。在她看来,肯最近几天明显地消瘦了。坐在他旁边的麦金托什医生,是朝圣团的内科医生,正微张着嘴,紧闭着双眼,轻轻地打着鼾睡。伍德考特神父,坐在他们对面的一张椅子上,是个年迈的朝圣团的领队,正午的阳光此刻正照在他那似睡非睡的脸上,看样子很快就要醒了。和肯一样,神父和医生对此次旅途很是惬意。在这四个人之中,只有年轻的阿曼达一人,感到此次24小时的旅程索然无味。

  一年一度的由伍德考特神父率领的朝圣团,从伦敦的维多利亚火车站出发,在位于海峡的终点站多佛下车后,停留片刻便登上了渡船,横跨海峡来到法国的港口城市布格涅。在这里的法国火车上有他们事先预定好的座位,但是他们没能马上启程,因为这支朝圣团总共有650人——主要是英国人,还有少数美国人。其中大约有一百名是躺在担架上和坐在轮椅里的残疾人,不得不把他们安排在救护车上。

  昨天晚上,他们在巴黎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时阿曼达曾想方设法让肯坐上飞机,来完成最后的旅程,可是肯再次执意不愿离开,坚持同其他朝圣者一起坐火车到卢尔德。今天早晨,火车在波尔多又停留了较长时间后,又继续前行。同昨晚沉闷得令人窒息的氛围相比,铁路两旁茂密的森林、草地、小溪以及那悠闲地吃着青草的奶牛,才令人觉得生活有点儿生气。午饭过后,阿曼达的兴致更好了些,她只想尽快从这不断轰鸣的火车里下车,即使到了卢尔德,她也只想在一家豪华舒适的旅馆里放松一下自己。

  火车沿着河岸疾驶,车厢里的每一个人似乎都意识到,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即将到达,一个个开始睡眼惺忪地醒来。

  肯·克莱顿,伸了伸腰,擦了擦眼睛,向阿曼达问道:“啊,睡得真香,咱们快到了吧?”

  “就要到了,”阿曼达回答说。

  麦金托什医生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眼睛盯着肯。“你感到怎样,年轻人?一切都很好吧?”

  “很好,谢谢。”

  伍德考特神父面向车窗,眼睛注视着洒满阳光的山丘。“是的,不远了,”他说着站了起来。“我想,我得到别的车厢看看其他人可好。你怎么样,克莱顿先生?你和你的妻子愿意同我一道去看看吗?你一定会发现这很有趣的。”

  “不,谢谢,”阿曼达说,“我不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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