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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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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清醒了过来,意识到自己听见的是隔壁她自己门铃的声音。也许是个记者吧,她还枯计着会收到民事传票。她拉开马普房子正面的窗帘一看,一个邮递员正要回邮车去。她打开马普的大门,赶上了他。她在签字领取快件时背过了身子,躲开了街对面新闻车的远距离摄影。 信封是紫红色的,精细的亚麻纸上有丝质的条纹。心烦意乱的她想起了一点什么。她进了屋,避开了耀眼的阳光,看了看信封,精美的印刷体字。 史达琳心里恐怖的音调原本嗡嗡不断,这时又发出了警告。她觉得腹部的皮肤颤动起来,好像有什么冰凉的东西从她身前流下。 史达琳捏着信封的两角进了厨房,从皮夹子里拿出取证用的白手套——那是她永远随身带着的。她在厨房的硬桌面上按了按信封,又仔细全部模过。虽然纸质很硬,定时炸弹的电池总是能模到的。她明白应该去透视一下,如果打开信封,可能惹上麻烦。麻烦,哼,麻烦个鬼! 她拿起菜刀裁开信封,取出了那张丝质的信纸,不用看签名她已经知道是谁写来的了。 亲爱的克拉丽丝: 我满怀热情地注视着你所受到的羞辱和公开的作践。我从来没有为自 已受到的羞辱痛苦过,除了受到监禁时觉得不方便之外,但我怕你会对前 途想不开。 我们俩在地牢里讨论时,你的父亲,那个已经去世的巡夜人,在你的 价值体系里显然有巨大的分量。我认为你在结束詹姆·伽姆的女装设计师 ①生涯时所取得的胜利最令你高兴,因为你可以想像那是你父亲的业绩。 ①史达琳所击毙的系列杀人犯詹姆·伽姆原学过缝纫,杀女人是为了 剥皮制衣,满足一种变性癖。见本书前篇(沉默的羔羊)。 可现在,你在联邦调查局已经失宠了。你是否觉得自己在走斡你父亲 的路呢?你曾经设想过他做了处长——或者比杰克·克劳福德更大的官, 做了副局长,骄傲地望着你前进吗?而现在你是否又看到他在为你的耻辱 感到难堪,抬不起头了呢?是因为你的失败吗?你那大者前途的事业就这 样遗憾地、渺小地结束了吗?你看见你自己干着你妈妈在吸毒者对你父亲 射出那颗子弹之后被迫去干的仆役活吗?唔……你的失败会不会玷污了他 们俩?人们会不会错误地认为你的父母却是拖车营地里招凶惹祸的白人渣 滓?告诉我真话,史达琳特工。 你先想一下我们再谈。 我现在要告诉你你所具有的一种品质,它能够帮助你:你不会因为泪 眼模糊而看不见东西,你还有头脑继续读下去。 你会觉得有一种练习对你有用处,我要你跟着我做。 你有黑色的长柄平底煎销吗?你是南方山地的姑娘,我不能想像你会 没有那种锅。把它拿到桌上来,打开头顶的灯。 马普继承了她奶奶的长柄平底煎锅,常常使用。那锅的表面是黑色的,亮得像玻璃,从没有沾过肥皂。史达琳把它放在自己面前的桌上: 望着锅,克拉丽丝。弯腰低头看看,它如果是你妈妈的锅(那是很可 能的),它的分子里就保存着所有在它旁边进行过的谈话所造成的振动。 所有的谈话:发小脾气的话、举足轻重的知心话、对灾难的平淡的叙述、 爱情的哮哝和诗篇。 在桌边坐下来吧,克拉丽丝,往锅里看。那锅要是使用得很多,就会 是一片漆黑,是吗?望着它就像望进一个井里。锅底上没有你清楚的面影, 但是你在锅底模糊出现了,是吗?你在那儿有一张黑脸,后面的光像个日 冕,你的头发像在燃烧。 我们都是碳元素的精制复合物,克拉丽丝。你、锅、你在地下冷得像 锅的死去的爸爸,全都是的。听着,你那奋斗过的爸爸和妈妈所发出的真 正声音是什么?他们究竟是怎么活过来的?我要的是确切的回忆,不要堵 在你心里的幻觉。 你爸爸为什么没有跟法院那帮人混好,当上副治安官?你妈妈为什么 要去汽车旅馆做清洁工来抚养你?尽管她并未能一直抚养你至长大成人。 你对这个厨房的教生动的记忆是什么?——不是对医院的记忆,是对 厨房的记忆。 我妈妈从爸爸的帽子上洗去血迹的记忆。 你对这个厨房教美好的记忆是什么? 我爸爸用那把断了头的小刀剥着橙子,把橙子瓣分给我们。 你的爸爸,克拉丽丝,是个巡夜人,你妈妈是个佣人。 光辉的联邦政府职业生涯是你的还是他们的?在腐朽的官僚主义制度 下你的爸爸能够卑鄙到什么程度?他要拍多少人的马屁?你这一辈子见他 奉承讨好过谁吗? 你的上级表现过什么价值观,克拉丽丝?你爸爸妈妈呢?他们表现过 什么价值现?若是表现过,他俩和你上级的价值现是否相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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