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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我马上给你说。请你告诉我你把这份摘要送到哪儿去了。”

  “好啊,我看了它,把它送给另一个处,调查局内部的几个人看过它,然后送到沃伊尔斯局长那儿,他还有点儿喜欢它。”

  “它传到联邦调查局外面去没有?”

  “这个我不能回答,达比。”

  “那我就不能告诉你托马斯碰到了什么事情。”

  维尔希克考虑了好长一会儿。她耐心地等待。“好吧。是的,它已经传到联邦调查局外面去了。谁看过它,多少人看过它,我不知道。”

  “他死了,加文,昨晚10点左右被谋杀了。有人放置了汽车炸弹想把我们两人炸死。我侥幸未死,但是现在他们要干掉我了。”

  维尔希克俯身对着电话,写下笔记。“你受伤了吗?”

  “身体没问题。”

  “你在哪儿?”

  “新奥尔良。”

  “见鬼,谁要杀掉他呢?”

  “我已经见到过两个人了。”

  “你怎么——”

  “说来话长。谁看过了摘要,加文?托马斯星期一晚上把它交给你。它经过几次转手,48小时之后他就死了,而且人家本来还要我跟他一起死。文章落到了不该落的人手里去了,你说不是吗?”

  “你安全吗?”

  “谁知道?”

  “你待在什么地方?你的电话号码?”

  “别急,加文。我慢慢跟你谈。我是打的付费电话,不好谈重要事情。”

  “这样吧,达比,你别催我。托马斯·卡拉汉是我的最好朋友。你一定得出面。”

  “那是什么意思?”

  “你瞧,达比,给我15分钟,我们会有十多个探员找到你。我要搭上一班飞机,中午前到达你那里,你不能老在街头。”

  “为什么,加文?谁要杀掉我?告诉我,加文。”

  “我到了你那里就跟你说。”

  “我不知道。托马斯死了,因为他跟你谈过。我现在并不急着要跟你见面。”

  “达比,你瞧,我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可以确实告诉你,你的处境非常危险。我们能够保护你。”

  “也许过些时候。”

  他深深呼吸,在床沿坐下。“你可以信任我,达比。”

  “好的,我信任你。可是另外那些人又怎么样?这件事很不简单,加文。我的小小案情摘要大大触犯了某一个人,难道你不觉得吗?”

  “他受苦了吗?”

  她踌躇不语。“我想没有。”心碎的声音。

  “两小时后再来电话,好吗?打到办公室,我给你一个内部电话号码。”

  “给我电话号码,我要再作考虑。”

  炸弹爆炸的消息,星期四早晨版的《新奥尔良时代花絮报》来不及报道。达比在旅馆房间里匆匆翻了一遍,一个字都没有。她看电视,有了,一个现场转播的镜头,烧得精光的保时捷,仍然置身在停车场里一堆烧剩的灰烬之中,那地方整个儿都用黄带子清清楚楚地圈了起来。警察把它当作杀人案件处理。嫌疑犯不明。托马斯·卡拉汉的名字出现了,年龄45,图兰大学知名的法律教授。法学院长突然出现,面前有一只麦克风,说的是卡拉汉教授以及他对此次事件感到的震惊。

  此次事件使达比感到震惊、疲劳、恐惧和痛苦,她把头埋进了枕头。她只在这会儿哭它一回,以后决不再哭。悲痛只会使她送命。

  这是一次天赐的危机,使他的支持率上升。罗森堡死掉,使他的形象一干二净,明亮闪光,全美国都感觉良好,因为有了他的好领导,民主党人都四散逃奔,去找个藏身之地,明年的当选连任已是囊中之物,尽管如此,他还是厌恶这次危机,厌恶一次次折磨人的天不亮就召开的会议。他厌恶自以为是和桀骜不驯的F·登顿·沃伊尔斯,讨厌又矮又胖的沃伊尔斯穿一件皱已已的风雨大衣坐在他办公桌的对面,胆敢在跟合众国总统讲话的时候朝窗外张望。他一分钟后就要来这里会面,这是又一次紧张的交锋,沃伊尔斯照例只肯说出一部分他所知道的情况。

  他恨透了被蒙在鼓里,只得到一点沃伊尔斯乐意吐出来的情况。格明斯基也会扔给他一点。跟他们比起来,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总算有个科尔把他们送来的东西仔细看一遍,全都记住,管住他们老老实实。

  其实他也恨科尔,恨他办事周到完美,恨他的才华过人,工作起来不要睡觉。这个科尔还要把当天的破烂装满一皮包带回家去,看它一遍,推敲一遍。科尔累了的时候会睡上五小时,一般都是三四小时。他每天晚上11点离开他在白宫西厅的办公室,坐在豪华汽车的后排,回家的一路上都在看文件。他认为凌晨5点以后到达他的办公室便是一条罪过。如果他可以每周工作一百二十小时,别人就应该至少工作八十小时。他要求八十小时。三年过去了,当今总统主政之下的白宫里没有人能记得起因为每周工作不满八十小时而被弗莱彻·科尔踢开的人一共有多少。这样的事情至少每月三次。

  情况极其紧张,一次难对付的会议即将举行,碰到这样的早晨,科尔的心情特别愉快。一周来跟沃伊尔斯玩的这场斗法已经使他笑脸常开。两个秘书忙进忙出,总统正在浏览《华盛顿邮报》,他便站在办公桌的旁边阅读函件。

  总统看他一眼,他穿一身一尘不沾的笔挺黑色套装,白衬衫,系一条红色真丝领带,头发剪到耳朵上面,头油稍嫌重了一点。总统已经对他产生厌恶之心,但是这种心情很快就会过去,只消这场危机结束,他一回到高尔夫球上,科尔便会鞠躬尽瘁,料理一切。

  科尔打了一下枢子,眼睛朝两个秘书看看,她们知趣地溜出了椭圆办公室。

  “他还说只要我在这里他就不来。真是滑稽。”科尔显然是觉得挺逗。

  “我想他不欢喜你。”总统说道。

  “他欢喜他能够踩在脚下的人。”

  “我捉摸我得对他客气一点。”

  “给他戴高帽子,总统。一定要他住手。这一套说法根本站不住脚,简直可笑,但是拿在他的手里就有危险性。”

  “法学院学生是怎么回事?”

  “我们在查。她不像是有坏心眼。”

  总统站起来,伸一下懒腰。科尔理好文件。一个秘书在传话器里通报沃伊尔斯来到。

  “我走开,”科尔说道。他会藏在角落里偷听和偷看。因为他的坚持,椭圆办公室里装置了三架闭路摄像机。监视器安放在白宫西厅的一个锁上的小房间里。只有一把钥匙,在他手里。萨吉知道有这么个房间,不过还不曾进去过。话得说回来,三架摄像机都是看不见的,这被当作是绝大的秘密。

  总统觉得放心一点,因为他知道科尔至少可以偷看。他到门口去迎接沃伊尔斯,热情握手,然后领他在沙发上坐下,作一次亲热的、友情的闲谈。沃伊尔斯并不领情。他知道科尔要偷听,还要偷看。

  但是为了符合此刻的气氛,沃伊尔斯脱下了他的风雨大衣,端端正正放在椅子上。他不喝咖啡。

  总统架起腿。他穿一件棕色羊毛衫。

  “登顿,”他庄重地说。“我要弗莱彻·科尔向你道歉。他不懂处世之道。”

  沃伊尔斯微微点头。“他够得上是头蠢驴,是不是?”沃伊尔斯咕噜道。

  “是的,够得上。我真得好好看住他。他非常聪明,干劲也大,不过有时候会做得过头。”

  “他是个狗杂种,我可以当面对他这样说。”沃伊尔斯看了一眼托马斯·杰斐逊画像上头的一个通口,那里面有一个镜头正对着下面整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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