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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霍尔曼·格里姆斯如何投票,还很难说。但费奇并不把他考虑在内。他对菲利浦·萨维尔同样不抱希望。至于格拉迪斯·卡德太太,费奇倒是有点儿把握。她年纪已大,性格保守,假如罗尔要求赔偿2000万这么大的数,倒很可能会把她吓退。因此费奇口袋里已经有了4张票,格拉迪斯·卡德太太可能还会给他加上张。霍尔曼·格里姆斯把票投向谁,那要看运气。萨维尔则是根本别提,那样一个喜欢和大自然交流的家伙肯定不会喜欢烟草公司。因而伊斯特尔和他那个五人帮就成了决定胜负的关键。无论裁决对哪一方有利,都必须9票方才有效。哪怕仅少1票,法官也只能宣布审判作废。案子就得重新审理。而这正是费奇不想看到的事。

  那一批密切注视着本案审理进程的法律专家和学者尽管众说纷纭,但却作出了完全一致的预言:12位陪审员若能全票通过使派恩克斯公司胜诉的裁决,在未来10年中,企图起诉烟草公司的人即使不完全销声匿迹,他们也会感到心惊胆寒。费奇决心要赢得这样一个裁决。代价再高,在所不惜。

  在这个周一之夜,罗尔事务所里的气氛比以往轻松了许多。无需再传唤新的证人,压力顷刻间已从肩头消失。人们在会议室里开怀痛饮优质成士忌,罗尔呷着矿泉水,小口小口地吃着奶酪和饼干。

  球已经踢到了凯布尔那一边。让他和同伙们花几天时间和证人一起表演吧。让他们去给这样那样的文件贴上标签吧。罗尔只要见机行事作出反应,只要提几个问题盘问盘问证人,而被告证人的那些录像证词,他已看过不下10遍。

  负责陪审团研究的乔纳森·何特腊克,也和罗尔一样只喝矿泉水。他们边喝边推敲霍尔曼·格里姆斯。他俩都觉得已把霍尔曼的票稳稳地拿到手,米莉·杜勃雷和那个怪人萨维尔,也不会有问题。赫雷拉让他们担心。那3个黑人——隆尼、安琪和洛伦则是木板上的钉子,稳而又稳。这件案子毕竟是小人物反对大公司嘛,黑人肯定站在弱者一边。他们历来投票都是如此。尹斯特尔是关键,因为他是陪审团事实上的领袖,这一点无人不知。莉基将照他的葫芦画瓢。杰里是他的铁哥们儿。雪尔薇亚·泰劫·塔特姆没有主见,将会随大流。格拉迪斯·卡德太太也是如此。

  他们只需要票而已,罗尔坚信他已稳操胜券。

  回到劳伦斯后,斯莫尔立即根据线索进行调查,但却一无进展。星期一他在摩里根酒吧逗留到深夜,违章饮酒,偶尔与女侍和法学院的学生们交谈几句,结果却只是引起了他们的怀疑。

  但星期二一早。他却吉星高照,一举中的。他拜访的那个女人名叫吕蓓卡,几年前在堪萨斯大学读研究生时,曾在摩里根酒吧和克莱尔·克里门特一起当招待。而且据斯莫尔的老板提供的消息,她们还是亲密的朋友。吕蓓卡目前在市中心一家银行里担任部门经理。斯莫尔在作自我介绍时,有点笨拙,她立刻生了疑。

  “几年前你和克莱尔·克里门特一起工作过了?”他眼睛望着手上的拍纸簿问。两人分别站在她那办公桌的两侧:他是不速之客而她又很忙。

  “也许?谁想了解?”吕蓓卡问,双手交叉叠在脑前,头歪向一边,身后某处的电话蜂鸣器在发出嘟嘟叫唤,她服装整齐,该有的不少一件,与斯莫尔构成了鲜明对比。

  “你知道她现在何处?”

  “不知道。你干吗问?”

  斯莫尔只好把记熟了的故事背了一遍,除此以外,他就没有辙啦:“嗯,你知道,她可能要在一件大案中担任陪审员。敝公司受托对她的背景作一次深入调查。”

  “案子在哪儿开庭?”

  “这不能告诉你。你们在摩里根共过事,对吗?”

  “对。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她是从何处来的?”

  “这重要吗?”

  “嗯,这个嘛,老实告诉你,我这张调查表上有这么个问题,我也就只好照着问啦。不过是核对一下,明白吗?那么,你知道她来自何处?”

  “不知道。”

  这个问题十分重要,因为克莱尔的线索开始出现和消失都是在这个劳伦斯市:“你肯定?”

  她把头侧到另一边,眼睛瞪着面前的这个笨蛋:“我不知她是从哪儿来的。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已经在摩里根上班。最后分别的时候,她还在那儿上班。”

  “你最近和她通过话吗?”

  “过去4年一次也没有。”

  “你认识杰夫·考尔吗?”

  “不。”

  “她在劳伦斯有哪些朋友?”

  “不知道。听着,我很忙,你这样问只是在浪费时间。我跟克莱尔不是很熟。我知道她是个好姑娘,但也只是仅此而已,我们并不太接近。对不起,我正忙着呢。”她一口气说完,便用手指着门。斯莫尔虽不情愿,也只好告退。

  斯莫尔走出银行后,吕蓓卡关上办公室的门,拨通了圣路易斯一个公寓的电话。对方录音电话机发出的是她的朋友克莱尔的声音。她俩每个月在电话上至少要聊一次,尽管两人已1年未见面。克莱尔和杰夫过的是一种奇怪的生活,他们喜欢到处飘泊,从不在一个地方呆很久,也不太乐意透露自己的行踪。只有他们在圣路易斯租的那套公寓依然没有变。克莱尔曾经对她说过,可能会有人来找她调查,提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她还曾不止一次地暗示她和杰夫正在替政府效劳,干着某种神秘兮兮的事。

  听到电话录音机发出的声音后,吕蓓卡留了一个短短的口信,把斯莫尔前来调查的事告诉了她

  马莉每天上午都要听一下电话录音机上的信息。从劳伦斯传来的消息使她手脚冰凉。她拿起一条湿毛巾擦了擦脸,竭力让自己的头脑保持冷静。

  她打通了吕蓓卡的电话。尽管嘴干舌操,心脏在胸中怦怦乱跳,她的声音却控制得和平时没有两样。是的,那个叫斯莫尔的男人,一个劲儿打听克莱尔·克里门特。而且还提到了杰夫·考尔呢。在马莉催逼之下,吕蓓卡设法把谈话的内容全部复述了一遍。

  吕蓓卡知道不便多问:“你没有事吧?”是她提的唯一问题。

  “哦,我们都很好,”马莉让她放心道,“在海边上住了一阵子了。”

  在哪个海边?但吕蓓卡忍住没有问。克莱尔的事,谁都不可能了解得很细。她们像往常一样相互叮嘱保持联系,道了再见。

  无论是她自己还是尼可拉斯,都无法想象他们会被人追踪调查追到劳伦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于是成堆的问题,像一滴滴雨点,敲打着她的头。是谁发现了他们?是费奇还是罗尔?多半是费奇,因为他有更多的金钱,也更加狡猾。他们自己犯了什么错误?对方从比洛克西是如何找出他俩过去的踪迹的?他们已经知道了多少?而且对方还将走多远?她必须和尼可拉斯商议商议。然而,他此刻却在墨西哥湾泛舟,和别的陪审员们一起钓着青鱼!

  费奇当然不是在钓鱼。事实上,在过去3个月里,他一天也未休息。他正坐在案头,整理着桌上一摞一摞的文件。这时,电话铃声突然响了:“哈啰,马莉,”他对着话筒,招呼着他日思夜想的那位姑娘。

  “喂,费奇。你又丢了一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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