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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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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忍不住提了下一个问题。“他们在小屋的一个床铺底下找出了佩用的猎枪和露营工具。这些东西怎么会放在那里?” 帕特里克似乎吃惊地瞥了他一眼,随后把目光移开了。卡尔已经注意到这个反应。未来的几天里,他要对这个反应反复思索和琢磨。他起初是震惊,接着是一瞥,然后未能坦诚回答,将目光移往墙壁。 旧时某部电影里有句台词;“对于一个犯了许多过错的杀人犯来说,他要是记住了其中的三分之二,那么肯定是个天才。”也许帕特里克在审慎地策划这一切行动时,唯独忘记了佩用的东西还在他的床下。 在那十分紧急的时刻,他确实太匆忙了一点。 “我不知道。”帕特里克几乎是哈味着说出这句话,而且他的目光依旧注视着墙壁。 卡尔已经获得自己想要获得的东西,于是继续提问。“你去了哪里?” “骑着摩托拼命赶路。”帕特里克又有了精神,并急于接着往下叙述。“那天的气温是40华氏度,可我骑在摩托上,却觉得如零下20华氏度一般冷。因为这是晚上骑车,又一直在走下坡路。我继续走小路,避开干道。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难受。我放慢了车速。进入亚拉巴马州地界后,我依旧避开干道,而且遇上村镇便绕道,因为半夜三更骑摩托,是很容易使闲得无聊的警察起疑心的。凌晨4时左右,我终于驶入莫比尔的郊区。一个月前,我发现那里有一家很小的汽车旅馆。住宿者只需交纳现金,不必进行任何登记。于是我悄悄驶过停车场,将摩托藏在旅馆后面,装出一副刚下出租汽车的样子,从前门走了进去。30美金一间房,现金,无须证件。我费了一小时才让身子暖和过来。接着我睡了两个小时,到天亮时醒了。 你是什么时候听说我遇车祸身亡的,卡尔?” “我想大概是你驾驶着山地摩托车在野外赶路的时候。3点刚过,杜格·维特拉诺给我来了电话,我从睡梦中被惊醒。现在想起来也真有点恼火。我睡眼惺汾地替你哀悼,你却驾驶着轻骑奔向美好的生活。” “我还没有脱离危险。” “不错,但你确实没有想到朋友正替你伤心。” “卡尔,我为此感到难受。” “你不必难受。” “说得对,我不必难受。”此时的帕特里克已经轻松愉快地进入了自己的故事,露齿而笑。 “你天亮醒来,已是新世界的新人。一切忧愁和烦恼都被抛到脑后。” “大部分烦恼是摆脱了。我既感到特别激动,又感到十分恐惧。入睡是不可能的。于是我看电视,一直看到8点半,见没有我死亡的报道,就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眼——”“等等。你的染发用具呢?” “被扔在亚拉巴马州华盛顿县一个垃圾箱里。我叫了一辆出租汽车。这在莫比尔是很不容易的。司机把车停在我的房门外面,我就上了车。无须到柜台结账。那辆山地摩托车也被扔在旅馆后面。我乘车到了一个很大的购物中心。我知道它是9点开门。我进了一家百货店,买了一件蓝色茄克、几条宽松裤和一双便鞋。” “你怎样付款?” “用现金。” “你有没有信用卡?” “有,我有一张伪造的信用卡。这张信用卡是借用迈阿密一位储户的移又仿道的。它只适用于小额付款,而且一旦用过就格扔掉哦打算以后拿它来租汽车。” “你有多少现金?” “大概两万。” “这些现金是怎么来的?”。 “我那些日子攒的。我的收入还是挺不错的。可是我挣得越多,特鲁迪花得越快。于是我对事务所的会计说,我需要再设一个账户,将另外一些收入存人,并不让我妻子知道。那位会计说可以,她经常替所里的律师帮这种忙。我不时从这个账户提取现金,存放在一个抽屉里。够清楚了吧?” “是的。你还买了别的东西吗?” “我去了另一家商店,买了一件白衬衣和一条领带,并在厕所里将它们换上了身。这样我立刻成了不计其数的旅行推销商中的一员了。我又买了一些衣物,将它们放入一只新的帆布包,然后重新叫了一辆出租汽车,直奔莫比尔机常在机场,我吃了早饭,开始等亚特兰大来的短途往返班机。班机到了,下来了一批旅客,一个个显得忙忙碌碌,劲头十足。我混入他们的队伍,同其中两位旅客一道停在阿维斯的办公桌前。这两位旅客预先办有租用汽车的手续。而我是临时租用,手续要复杂一些。我有绝对可靠的佐治亚州驾驶执照和护照,但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使用的。 我使用了那张假信用卡。这时我心跳得厉害,生怕电脑会查出上面的卡号盗自佐治亚州迪凯特的一位储户,从而发出警报。但是什么也没发生。我填完表格,匆匆走了。” “你用了什么名字?” “兰迪·奥斯停” “我有一个很大的疑问,兰迪。”卡尔说着,咬了一口比萨饼,慢慢地咀嚼起来。“既然你已经在机场,为什么不直接乘飞机离开莫比尔?” “晤,我也这么想过。我吃早饭的时候,看见两架班机正在起飞,真想跳上飞机一走了之。但是这里还有事情需要我去做。我不得不做出留下来的决定。” “那是什么事情?”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驱车去墨西哥湾,然后向东到了奥兰治比奇。在那里我租了一套小公寓。” “这也是事先侦察好的?” “当然,我已知道他们会收现金。那时正当二月,气候寒冷,生意清淡。我服了点镇静药,睡了六个小时。晚上我看电视,看到晚间新闻报道我死于严重车祸。我的朋友因此心力交瘁。” “你这个家伙。” “我驱车去杂货店,据了一袋苹果和一些减肥药。天黑后,我去海滩校拥成隐匿在莫比尔一带时,每天都在海滩散步到、时L第二天上午,我溜进帕斯卡古拉买了一份报纸,发现我那张肥头大脑的照片出现在头版。接着我看了描述这一悲剧的报道,看了你撰写的十分动人的祭文,还看了葬礼将于那天下午3时举行的告示。于是我回到奥兰治比奇,租了一条帆船,及时赶到比洛克西干我的事情。” “报纸上说你观看了自己的葬礼。” “不错,我是躲在公墓另一边的一棵树上,用望远镜观看的。” “这件事似乎干得很不明智。” “是的,绝对不明智。不过我也是出于无奈。我得亲眼看到我的计谋已经奏效。我要确保下一步行动万无一失。” “你大概事先就查明那棵树能提供极好的观察位置。” “不。事实上.我一点把握也没有。我驱车离开莫比尔,向西驶入州际公路。这时我不停地对自己说,别干这事,别靠近比洛克西。” “你这个大块头能爬上树?” “这是逼出来的。那是一棵树叶茂盛的大树。” “幸亏上帝保佑你。要是枝社断裂,你跌了个倒栽葱,那才好呢。” “你不会这样想的。” “怎么不会?我们挤在坟墓周围,强忍着悲痛,安抚着遗娟;你却像一只肥蛙似的坐在枝极上暗自发笑。” “卡尔,你只不过是假装发怒。” 他的话是对的。四年半的光阴已经将卡尔心中所能激起的恼怒荡涤得一干二净。要不然,他怎么会喜滋滋地坐在病床的下首,一边与帕特里克合吃一只比萨饼,一边听取那些秘闻。 然而,就葬礼这事来说,他们已经扯得够多了。 其他方面,帕特里克也说了个够。此时,两人回到了病房,回到了帕特里克感到不是很放心的地方。“告诉我,博根、维特拉诺那帮小子的情况怎样?”帕特里克说着,轻松地靠在枕头上。他已经做好聆听的准备了。 保罗·米兰达最近一次接到女儿的电话是在两天之前。她现住新奥尔良一家旅馆、依旧在为那个神秘的新委托人到处奔波。她也依旧告诉他,由于那个委托人在巴西有仇敌,说不定有人会打听她的下落,并对他进行监视。至于她前几次电话,均是三言两语,支支吾吾,而且话音中带着恐惧,虽说她在竭力进行掩饰。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恼怒,追问具体原因。 她说非常担心他的安全。他要她回家,并头一次戳穿说,他已和事务所的几个合伙人会过面,知道她被解雇了。她却镇静地解释,这是她自愿的。现在她是单独开业,有着一个从事国际贸易的十分富有的委托人。像这样的较长时期的在外奔波,将是常有的事。 他不想在电话里同她争论,尤其是他非常担心她的时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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