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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八


  他要么是非常诚实,要么就是一个天才的演员,亚当很难作出判断。“处死萨姆能为州里证明什么呢?”亚当问道,“他的死能使这里的生活在星期三早晨太阳升起时变得更美好些吗?”

  “不能。你这样说是因为你不赞成死刑,而我赞成。”

  “为什么?”

  “因为对谋杀犯必须采取某种极端的处罚形式,如果你处在露丝·克雷默的位置上就会有完全不同的感觉了。亚当,你的问题是没有考虑受害者,和你观点相同的人们也一样。”

  “在对待死刑这个问题上我们大有争论的余地。”

  “你说得对,我们还是先不谈这个话题,对于那桩爆炸案,萨姆是否向你提供过新的情况?”

  “我不能透露萨姆的谈话内容,但我的回答是否定的。”

  “也可能是他一人所为,谁知道呢。”

  “时至今日这还有什么区别吗?明天就要执行死刑了。”

  “坦率地讲,我也说不准。但如果我知道萨姆只是个同案犯,而谋杀另有主谋的话,那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对他执行死刑。你知道,我能够阻止它,我可以那样做,我会不顾及任何后果。虽说那样做会在政治上给我造成不良影响,而且损失无法挽回,但我并不在乎。我对政治厌倦了,我也不喜欢在这个位置上呆着,不管是作为付出者还是受益者。只要我知道了事实真相,我就会赦免萨姆。”

  “你认为他有个同案犯,这是你亲口说的,负责调查此案的联邦调查局特工也这样认为,为什么你们不能根据自己的看法赦免他的死刑呢?”

  “因为我们没有确凿证据。”

  “这么说,只要萨姆在这最后的时间里能说句话或是提供某个人名,你们就会马上提笔留下他的性命?”

  “不是的,但我也许会签署一项缓刑令以便对这个人名进行调查。”

  “这是不可能的,州长,我已经作过努力,我曾多次那样要求过,但都被他断然拒绝,在这个问题上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在维护谁呢?”

  “只有天知道。”

  “也许是我们错了,他和你讲过爆炸案的细节吗?”

  “我还是不能讲出我们谈话的内容,但他承担了全部的责任。”

  “那我还有什么理由考虑对他赦免呢?如果罪犯本人供认不讳,而且承认是自己一人所为,我为什么还要帮他呢?”

  “因为他上了岁数,他的日子不会太多了;还因为那是应该做的,而且在内心深处你也想那样做,但那需要勇气。”

  “他恨我,是不是?”

  “是的,但他可以改变,只要你赦免他,他就会成为你最狂热的拥护者。”

  麦卡利斯特笑了笑,剥开一块薄荷糖。“他真的精神失常吗?”

  “我们请来的专家是那样讲的,我们会尽一切努力使斯莱特里法官相信这一点。”

  “我知道,但是否真有那回事呢?你同他在一起很长时间,他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吗?”

  亚当认为在这种时候没必要诚实,麦卡利斯特并非朋友,而且完全不可信赖。“他的情绪非常低落,”亚当说,“坦率地讲,我认为没有哪个人在监舍里住上几个月后还能保持正常的心境。萨姆入狱时就已经是个老年人,他的情况逐渐变得越来越糟,所以他才会拒绝一切采访。他真的很可怜。”

  亚当拿不准州长是否会相信他的话,但他的确是听进去了。

  “你明天有什么安排?”麦卡利斯特问道。

  “说不准,要根据斯莱特里法庭的具体情况而定。我原打算把时间主要用于陪伴萨姆,但我也可能会做一些最后时刻上诉。”

  “我把私人电话给你,希望我们明天能保持联系。”

  萨姆吃了几口斑豆和一些玉米饼,然后将盘子放到床头上。那个面无表情的傻警卫还在透过牢门的铁栅栏监视着他。在这狭小的斗室里过日子已经很不容易了,再像个野兽似地给人看管着就更是让人难以忍受。

  时间已经到了六点,该看晚间新闻了。他急不可耐地想要知道这个世界对他的事又要说些什么。杰克逊市电视台已经开始报道联邦法官F.弗林·斯莱特里举行听证会的惊人消息。接着画面又切进了杰克逊市联邦法院外面的场景,一个手持话筒的年轻人正在面带焦灼地报道说听证会的时间已被推迟,律师们正在斯莱特里的办公室里争论不休。他尽可能简练地讲着这件事。辩方声称凯霍尔先生失去了应有的思想能力,目前已不能理解何以要对他处以极刑,同时声称他现在年老体衰,精神失常,有可能请一位著名的心理学家作最后的努力阻止死刑的执行。估计听证会随时都有可能进行,无人知道斯莱特里法官何时会作出定夺。画面又切回女播音员,她说此时此刻帕契曼州立监狱正在全力以赴做执行死刑的准备。这时荧屏上突然冒出了另一个手持话筒的年轻人,他正站在离监狱正门不远的一个地方介绍着不断加强的安全保卫工作。他向右侧指了指,摄像机摇到了高速公路附近一个狂热场面,大批巡警正在疏导交通并用警惕的目光注视着几十名三K党徒的活动。其他参加示威的人包括一些白人至上主义者和废除死刑主义分子,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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