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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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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是城里最走运的律师,霍尔先生。人家付我大把的钞票让我干我喜欢干的事,并且不用打卡上班,也不用担心收钱的事。这是律师的梦想。这也是为什么我仍逼着自己每星期干六十个小时。你知道,我马上就七十岁了。” 事务所中有些关于古德曼的传闻,据说他在还算年轻的时候,在各种压力下,沉溺于酒和药片,差点丢了性命。他用了一年的时间戒酒,在此期间老婆带着孩子离开了他。后来他说服其他合伙律师相信留用他是值得的。他需要的只是一间不须按常规办事的办公室。 “你在为埃米特·威科夫做哪一类的工作?”古德曼问。 “一大堆研究工作。现在他正为一批国防部的承包商辩护,这占了我大部分时间。上周我还出庭为当事人的申诉作辩护。”说这话时亚当带着明显的得意,通常新手在第一年里只有坐办公桌的份儿。 “是真正的申诉?”古德曼问,口气里多了些敬意。 “是的,先生。” “在一间真正的法庭里?” “是的,先生。” “在一位真正的法官面前?” “你说得对。” “谁赢了?” “法官的裁决对控方有利,但他们是险胜。我确实也让法官挺紧张。”古德曼微笑了,但转瞬即逝。他再次打开卷宗。 “威科夫附了一封推荐信力举你,这可不是他的风格。” “他承认才能,”亚当微笑着说。 “我想这更可能是个重要的请求,霍尔先生。你想要办哪件案子?” 亚当收起了笑容并清了清嗓子。他忽然紧张起来,决定架起二郎腿。“那是,嗯,怎么说呢,是个死刑案。” “死刑案?”古德曼重复着。 “是的,先生。” “为什么?” “我反对死刑。” “我们就不反对吗,霍尔先生?我写过一本有关这方面的书。处理过二十来件这种该死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卷入这样的事?” “我读过你的书。我只想尽点力。” 古德曼又一次合上了卷宗,倚着桌子。两张纸滑落到地板上。“你太年轻,也太嫩了。” “或许我会使你吃惊。” “听着,霍尔,这可不是在救济所里开导酒鬼。这是生死攸关的事。压力会极大,孩子,这可不是好玩的。” 亚当点点头,什么也没说。他看着古德曼,眼睛一眨也不眨。附近有个电话在响,他们都没理会。 “是个什么案子?你为库贝事务所找到了一个新客户?”古德曼问。 “凯霍尔案,”亚当艰难地说道。 古德曼摇摇头,用力地拉了拉他的领结。“萨姆·凯霍尔刚解雇了我们。第五巡回法院上星期作出裁决,他确实有权结束我们的代理。” “我读过那个裁决意见,知道第五巡回法院说了些什么。那人需要个律师。” “不,他不需要。在三个月内有没有律师他都得死。坦率地说,这辈子不用再跟他打交道让我松了口气。” “他需要个律师,”亚当重复着。 “他自己代表自己,凭良心说,他还真他妈的不错。打印他自己的申诉和答辩状,自己进行研究。我听说他还在给死回牢的伙伴儿出主意,当然只限于白人了。” “我研究过他的全部档案。” E.加纳·古德曼慢慢转动着他的眼镜,考虑着。“那可是半吨纸呢。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个案子吸引着我。多少年来我一直在观察,我读了所有关于这个人的文字材料。刚才你曾问我为什么选择库贝事务所,怎么说呢,实情是我想承办凯霍尔的案子。我相信事务所是为了公益才受理它,对么,有八年了吧?” “七年,可像二十年似的。与凯霍尔先生打交道并不令人愉快。” “可以理解,是吗?我是说他几乎被单独监禁了十年。” “别跟我讲监狱的生活,霍尔先生。你见过监狱内部是什么样吗?” “没有。” “我见过,我去过六个州的死囚牢。我还被萨姆·凯霍尔臭骂过,当时他被镣铐拴在椅子上。他可不是个可爱的人。他是个不可救药的种族主义者,他恨所有的人。你要是碰上他他也恨你。” “不见得吧。” “你是个律师,霍尔先生。他恨律师比恨黑人和犹太人更甚。将近十年来他面对死亡,他自认为是律师阴谋的牺牲品。见鬼,两年来他一直试图解雇我们。这个事务所花了超过价值两百万美元的时间就是争取让他活着,但他考虑得更多的却是解雇我们。我都记不清有多少次我们大老远地跑到帕契曼他却不肯见我们。他是个疯子,霍尔先生,给你自己另找个项目,比方受虐待的儿童或者别的什么。” “不,谢谢。我的兴趣在于死刑案例,而且我有点摆脱不了萨姆·凯霍尔的故事。” 古德曼小心地把眼镜架回鼻子尖上,慢慢地把双脚移到桌子角上,双手在浆得笔挺的衬衫上十指交叉。“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对萨姆·凯霍尔如此着迷吗?” “嗯,你不觉得这是一个极具诱惑的案子吗?三K党、人权运动、爆炸、饱受折磨的地方,其背景又是美国历史上那么有意思的一段时期。像是在古代,可实际上却是在二十五年前。这是个很有吸引力的故事。” 天花板上的风扇在他的头顶慢慢地转着,一分钟过去了。 古德曼把他的脚放回到地板上,用肘支着桌子。“霍尔先生,我赞赏你对公益事业的兴趣,我向你保证会有很多事情可做。但你需要另找个项目。这不是模拟法庭上的竞争。” “我也不是个法学院的学生。” “萨姆·凯霍尔已经有效地结束了我们的服务,霍尔先生。你似乎还没搞明白。” “我希望有机会见到他。” “干什么?” “我想说服他允许我代理他。” “真的吗?” 亚当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站起来灵巧地绕过成堆的卷宗走向窗口。又是一次深呼吸。古德曼看着,等着。 “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古德曼先生。除了埃米特·威科夫之外没人知道这秘密,我是不得已才告诉他的。你一定要保密,行吗?” “我在听。” “就是说你答应了?” “是的,我答应了,”古德曼说得很慢,咬着烟斗柄。 亚当从百叶窗的缝隙里向外看了一眼,看见密执安湖上的一只帆船。他极快地说:“我和萨姆·凯霍尔是亲戚。” 古德曼并没退缩。“我说呢。什么亲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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