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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受到广泛的尊重,不过也有些人对他进行诋毁,说他也许有点聪明过头。他听到这些指责,只是轻蔑地一笑了之。他任何时候都尽可能不去进行自省。

  他转身离开窗户返回办公桌,按响蜂鸣器,传唤他的秘书莫伊拉,让她请反毒品犯罪处副处长来一下。几分钟之后,迈尔斯·福肖走进来,在巴特洛普对面就坐。巴特洛普向他介绍了截获可卡因的有关情况,并说他怀疑此次贩运是菲埃瑞行动的一个部分。

  “我们得另想办法捉拿菲埃瑞。要撒大网……如果我们找不出毒品与菲埃瑞之间的联系,就必须在其它地方发现其薄弱环节。”福肖正待开口,巴特洛普连忙把手一抬,“我知道。我们早已这样在做了,可是我需要为此配置更多的资源。”他停下来,点燃一支香烟。这下轮到福肖说话了。

  “昨天夜里收到了一些情况。”他挠了挠下巴,慢条斯理、字斟句酌说道。这种腔调总是让雄辩的巴特洛普感到恼火,“是意大利处送来的报告。你知道我们一直在调查的那个银行家吉乌塞普·卡尔瓦多罗吧?”巴特洛普点点头。“是这样,我们窃听到一些极有意思的通话片段。昨天派了一些园艺人员上那儿去更换枯萎的花草。他们在他的办公室里和电话上安装了窃听装置达半天之久,并在下一次保安检查之前取回了窃听器。”

  巴特洛普笑了。卡尔瓦多罗是米兰上流社会的栋梁,声名显赫,德高望重,几乎从不受到怀疑,让他做黑手党首领的经纪人是再合适不过了。巴特洛普并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表明卡尔瓦多罗拥有黑手党的客户,但不管他的客户是何许人也,这些人显然有一些值得严加保守的秘密。一家保安公司每天要对卡尔瓦多罗在特拉蒂路的豪华办公室进行两次检查,以寻找窃听装置,甚至连邮件也不轻易放过,以防窃听器藏在褐色大封套的海绵内衬之中。福肖继续往下汇报。

  “不管怎么说,卡尔瓦多罗不仅拨打了、而且接了几个很有意思的电话。第一个电话是由一个未报身份的人打的。他只是告诉卡尔瓦多罗吃进美元,沽出英镑。总共6亿美元,分拆成每个2,500万美元的帐户进行操作。随后卡尔瓦多罗给伦敦的三位经纪人打电话,指令他们每人进行2亿美元的买卖,并告诉他们使用通常帐户分散交易,每一帐户的交易额为2,500万美元。”

  巴特洛普在座椅上深吸了一口气,期待着听到关键性的话语。福肖的身体朝前微欠,背部依然挺得笔直,“罗马站站长莫罗认为,他已辨认出了那个打匿名电话者的声音。”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以加强效果,“他认为那人是菲埃瑞。”巴特洛普有条眉毛向上一扬,他这种表示兴趣的高雅举止福肖曾经多次模仿过,但总是模仿不像。

  “我正让人对那个声音加以核实。不过有趣的是,无论此君是谁,他的目的显然是想掩盖其交易规模。他有可能是在替24个不同帐户管理资金,不过我对此表示怀疑。更大的可能性是,这是可疑的交易。在外汇交易市场上,6亿美元是会引起注意的,2,500万美元则不然。交易记录显示的只是一系列金额达2,500万美元的买卖,彼此之间并无明显的联系。”

  巴特洛普大出了一口气,“这事发生在什么时候?”

  福肖的脸上露出了微笑,“正如你刚才猜测的,发生在英格兰银行宣布把利率降低1个百分点之前半个小时。”

  “这么说我们几家央行有人走漏了风声,也许就出自‘老妇人’①内部?”

  注:①亦称作针线街老们人,系英格兰银行之别称。

  “看来是这样。”福肖手撑着下巴,一副沉思的神情,“那么安东尼奥·菲埃瑞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内幕交易人吧?”

  两人相视而笑。巴特洛普目光朦胧起来。他默默坐了片刻,而后看着福肖。

  “如果说是有人走漏了风声,而且泄密源就在老妇人内部,那几乎是不可思议的。类似调低利率这样敏感的消息只有高层少数几个人知道。我认识巴林顿行长已有多年。他也许是个蠢材,但绝不会是罪犯。”

  莫伊拉办公室的内部通话系统嗡嗡响了起来。巴特洛普那不见其人的说话声响彻房间,“麻烦你,莫伊拉,请给我接一下英格兰银行行长。”

  行长此刻正待动身去参加每月一次与财政大臣的会谈。他刚走到带拱顶的过道,秘书就追了上来。“行长,很高兴追上了您。”她气喘吁吁地大声说道,“有位詹姆斯·巴特洛普请您听电话。他说有急事。”

  安东尼·巴林顿驻足片刻,听到“巴特洛普”这个名字时皱起了眉头,接着很不情愿地转过身,迈着稳重的步履返回办公室。英格兰银行的任何官员从不行色匆匆。“针线街老妇人”是金融城那喧嚣和永恒运动之中的一片风度优雅的绿洲。步履匆忙地在过道上行走是有伤大雅的。还是把那一套留给那些玻璃大理石高层建筑里的美国投资银行家吧。

  巴林顿随手带上办公室的门,在办公桌前坐下,等待秘书把电话接通。

  第二章

  当晚7点,巴特洛普的黑色越野车驶入英格兰银行大厦后的庭院。巴特洛普穿过朝着庭院开的一扇门,进入大楼,然后乘电梯上到行长的私人专用套房。跟在他身后的是来自皇家宪兵队的贴身保镖兼司机芒罗。

  巴林顿在书房里等候,心里对会谈的内容直犯嘀咕。起码他已经做到让巴特洛普上他这里来了。当天上午,此君曾提出让他到军情六局设在伦敦东南部的总部所在地世纪大厦去找他,巴林顿当时就很恼火。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上银行来才是合乎惯例的,其中当然也包括军情六局的一位处长,这巴特洛普不会不知道。

  门铃声打断了巴林顿的思绪。他走到门口,通过窥视孔向外观察。他看见巴特洛普站在离门一两步的地方,身后另有一人。巴林顿心想那人准是保镖。他随即拉开门,大声欢迎巴特洛普的光临。巴林顿手扶着敞开的门,询问般地望着那位保镖,只见那人庄重地点点头,说了声谢谢,并说他在外面等。巴林顿领着巴特洛普走进会客厅,暗自庆幸自己总算不必像这样被别人领着。

  巴林顿端上酒水。两人面对面地坐在有罩套的扶手椅上。巴林顿显得轻松随意,伸开两条长腿,右手垂在扶手椅外侧,左手端着他当天的第二杯杜松子滋补酒。他比巴特洛普年长10岁,而且看上去也如此。他那一头胡椒面灰色的头发正日益稀少。他硕大的腰围以及陷在肉里的下巴十分清楚地表明,他享用过太多的丰盛宴会和过量的红葡萄酒。与巴特洛普不同的是,他的皮肤上几乎不见皱纹,脸上全然是一副满足的神情。他已不再期待生活中会出现什么惊奇。巴特洛普仔细端详着他,轻蔑之情油然而生。他侧向一边坐着,双膝微曲,慢慢喝着威土忌酒,听着巴林顿的闲聊。不一会儿,他的不耐烦显然已经流露出来,巴林顿慢慢地关上了话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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