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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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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诺和哈特温正谈论着罗马的蒸气浴与芬兰的干燥蒸气浴孰优孰劣,是在九十度出汗好还是九十五度出汗好。哈特温认为是坐着出汗好,可埃诺更喜欢躺着的出汗姿势,而且是正好九十二度出汗才好,不用泼水,但要躺在最上面的凳子上。 这时,有一家新闻单位走近了我们。我立即认了出来。在这段时间里,我对这种事已经有了经验,可以说,我已成了一名非常沉着冷静的职业新闻工作者! 摄像机,录音机,还有咄咄逼人的目光。 “作为《独身幸福》中的原型,你们两位已经离婚了吗?” “现在还没有,我们正等着呢?” “我非常想为你们两位拍一张照片……”讨厌的记者紧追不放。 “您是哪家杂志的?” “《现代人》杂志。”他说,“发行量二百万。” “就照一张吧。”我宽容地说,“埃诺,过来一下!这位先生想给我们俩照张相!您从哪里知道,这是他办的第一千件离婚官司的?” “这我根本不知道……” “对不起,哈特温。”埃诺披上他的黑色披风。“您是从哪里知道我今天要为这么一位有名气的女士打离婚官司的呢?” “这么说,这位女士是……” “她没有名气,因为她只是一位一般的夫人而已。”埃诺说。 “她又有名气,因为她是畅销书《独身幸福》的作者。”他热情地说,“您知道您多走运吗?” “不知道。”记者茫然地说。 埃诺站到我旁边,用一只胳膊搂着我对记者说:“您了解事情的背景吗?” “我想,导演他……” “什么导演,扯淡!是我今天要为她争取婚姻自由的,而不是导演!” “什么?如果是这种情况……请问您贵姓?” “他叫埃诺!”我含着泪说,同时幸福地望了他一眼。“埃诺·温克尔博士,本市最有成就的打离婚官司的律师!” 埃诺像变魔术似的从他的披风下抽出一束红玫瑰。 “本来我想过一会儿再送给你……” “你这个埃诺,”我低声说,“这没有必要。” 闪光灯噼噼啪啪地闪起来,把我吓了一大跳。 越来越多的人向我们围拢过来。站在大厅四周柱子旁所有想离婚的人都向我们投来嫉妒的目光,甚至连那位闷闷不乐的女清洁工也边拖着地边好奇地向我们这边望过来。 不得了,有这么多人啊!真让人高兴!出名可真棒!伊丽莎白·泰勒离婚时一定也有这种感觉! 这时,我们注意到一部摄像机正在拍摄。这是《八小时以外坐第一排》节目的摄制组。 “注意,摄像机正在拍呢!笑一笑!这是为我的律师事务所所做的最好的广告!这么便宜的广告以后可不会再有了!” 威尔·格罗斯脸色苍白地从厕所里走出来。 没有人去注意他。女清洁工却向他吼叫着,说她刚拖过地,他应该抬起脚来走! 我在考虑要不要把他招呼过来,一起加入我们这些成功和幸福地摆脱了婚姻的人的圈子。但我马上又打消了这一念头。谁知道他是否愿意呢? 法院的一名工作人员来到我们这儿,为他打扰了我们的谈话请求我们原谅。他告诉我们,哈伯拉特法官已经来了。于是我们怀着敬畏的心情走进审判大厅。 哈伯拉特法官是一位平易近人的莱茵兰人。他留着蓬乱的刺猬头,脸上布满红红的毛细血管。他端坐在宽宽的审判台后面的椅子上,翻着材料,几乎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他不感兴趣的表情。他令我想起了狂欢节上那些无聊的演讲者,所不同的只是他没戴小丑帽。 尽管如此,我还是想开怀大笑。 就是这么一位在早餐时间才翻了一下我的档案材料的哈伯拉特先生,竟然要决定两个他从未谋面的人的命运! 幸运的是,一切都清清楚楚,只是一种协议离婚而已,只涉及到财产分割及其他小事。 埃诺和我在大厅的这一边就座,威尔和哈特温则坐到另一边。 那些扛着摄像机和闪光灯的讨厌记者蜂拥着挤进了大厅。 我们大家首先起立,对庄严的法庭表示敬意,然后又重新坐下。大家表情都很严肃。 “格罗斯克特尔女士诉格罗斯克特尔先生离婚案的所有当事人都到了吗?”留着蓬乱刺猬头的法官用他那浓重的莱茵兰口音问道,听起来像是在吟唱。 双方律师都非常认真严肃地保证说,双方当事人都来了。 然后,法官又对当事人的出庭作了确认。 坐在审判台尽头左边座位上那位热心的女士马上做了我们全部出庭的记录,而且是如数出庭,一个不缺。 随后,哈伯拉特先生问埃诺和哈特温,双方当事人的感情是否已完全破裂,他们是否还愿意重新和好。 埃诺和哈特温都气恼地摇了摇头。 “已彻底破裂。”哈特温一本正经地说。 “已彻底破裂。”埃诺也不高兴地说。 不可思议!这两位律师星期二竟然还要屁股对屁股地坐在一起洗桑拿浴呢! “婚姻已破裂。”头发蓬乱的法官无情地作了决定,并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女记录员记下他的这一判决,以备后人查档。 女记录员急忙噼噼啪啪地用打字机打了下来。 乖乖,我想,进行得可够快的了! 我站起身,弯腰去拿我的红玫瑰,我要把它送给帕拉,拥抱她,并大声欢呼:帕拉,帕拉!威尔根本就没有纠缠我! 埃诺拉了拉我的裙角命令说:“坐下!” 我惊讶地环视了一下四周。还要继续吗?不是都已经判决了吗? 以人民的名义宣判,由于感情破裂而离婚! 法官看来还是准备得相当周到的,也许昨天晚上在看国家队足球比赛时,他也翻阅了一下材料。他对听众宣布,两位当事人结婚后生了两个孩子,因为孩子生下来就在母亲身边生活,所以孩子也应该继续留在她那儿。 “判得对,就该让孩子留在我这儿。”我赞许地说。 埃诺忙从桌子下面拉了我一下。 法官透过他的眼镜框,用询问的目光看了看周围的人。 大家都点头同意。哈伯拉特先生看了一眼打字的女记录员,她又把这一决定记录下来。然后法官继续往下翻材料。为了不透过眼镜看,他把眼镜推到了鼻梁上。 要是我的话,就把眼镜摘下来。 “这儿还有一项申诉要求……” 我紧张地等待着。提要求的人会是谁呢?会是什么要求?不是该提的都提了吗? “……是关于年轻母亲同两个孩子……在房子里居住的问题。这房子在……”法官试图不通过眼镜看大家。 “……在门德尔松-巴托尔迪大街九号!”我帮他把话说完了。 埃诺又从桌子下面捅了捅我。闭嘴,傻丫头! 哎呀,对不起,我忘了! 希望我的话不要对神圣的法庭产生影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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