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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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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时我开车来接你。”我向弗兰茨许诺说。他马上就撒腿跑向他的小房间,去同凯温和帕特里克等一帮小朋友玩海盗穴的游戏去了。 我刚想悄悄地走开,弗莱辛凯姆珀-厚赫姆特女士的流线型小面包车就开到我面前。她那经常打扮时髦的斯巴斯蒂安从车上走了下来。 弗莱辛凯姆珀-厚赫姆特女士把车窗放下来。 “您是……格罗斯克特尔……女士?” “是赫尔-格罗斯克特尔①!”我说。 ①赫尔(Herr)意为“先生”,所以赫尔-格罗斯克特尔听上去就是“格罗斯克特尔先生”。 “叫什么?”她非常惊讶地看着我。 “我叫赫尔-格罗斯克特尔。”我固执地说。 尽管她本人有一个这么好听又很有特点的复姓,可她对我的复姓却不理解。 “为什么叫格罗斯克特尔先生呢?我称呼您格罗斯克特尔女士不对吗?”她不解地说。 “应该叫赫尔-格罗斯克特尔夫人。”我解释道,“您觉得我的姓名难叫吗?” 由于出现这一情况,我建议她把发动机关掉。我觉得,我们可能还得聊上一会儿。这时我又有些恶心起来。一想到我可能要把昨晚喝的红葡萄酒连同埃诺的香槟酒以及四杯咖啡吐到她那流线型小面包车的挡泥板上,我就没有了高兴的心情。 斯巴斯蒂安走了以后,我就向这位亲切的女士解释了我的复姓情况。我说,我目前正面临离婚,所以只叫赫尔,这虽然只是不足挂齿的胜利,但总比我一生总挂着我离婚丈夫的姓要好。如果留着,我就会为我已离婚的丈夫装点门面,还可能为他未来的妻子装点门面,更糟糕的是还要为我以前的婆婆装点门面。 弗莱辛凯姆珀-厚赫姆特女士有一头金发,留着缕式烫发(在拉罗发廊做的),是那种过于好奇同时又忍不住想与别人说话的女人。早在选举家长委员会时,她那夸夸其谈的举止就引起了我的注意。她首先给我解释了她复姓的背景。她说,弗莱辛凯姆珀是一位很早就住在科隆的面包师(她马上给我指了指体育用品商店旁边的弗莱辛凯姆珀分店。哦,原来如此,我知道这家商店。可是一想到那黏糊糊的柏林面包和其他夹满果酱的点心,我顿时就出现了恶心感),她作为面包房的唯一继承人,只好沿用这一姓氏(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她不想伤她祖父以及还健在的曾祖母的心(有意思,有意思)。厚赫姆特是市森林附近一家有名但名声不太好的房地产事务所,她通过结婚获得了这一财产权(我的上帝,真是个可怜人),就这样她有了这一复姓。用这么一个又长又富有传统并且到处为人所知的姓名(哎,令人遗憾)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我可以相信)。可怜的斯巴斯蒂安就更不容易了! 这么一大堆解释显然使她感到很累,于是她坐到了汽车的皮座上。要不是我追问她同我打招呼的缘由,她早就开车走掉了。 “对了,是有点事!”弗莱辛凯姆珀-厚赫姆特女士绞尽脑汁地想着。 “想起来了,我是想说门德尔松-巴托尔迪大街的房子。” 我的天,我想,怎么又冒出一个复姓来? “房子?”我充满期待地问,“房子怎么了?” “是这么回事,”弗莱辛凯姆珀-厚赫姆特女士一边说着,一边用鄙夷的目光打量着我,“听说温克尔律师先生在代您找房子,他妈妈委托我……我马上就想到您可能感兴趣,不过我觉得,这对您太……” “太怎么了?”我友好地问道。 “哎,也没什么,您离了婚,事情就自然解决了。”弗莱辛凯姆珀-厚赫姆特女士说,“那时您一定也不再对房子的事感兴趣了。”说完,她就发动了汽车。 “我万分感兴趣!”我冲着汽车喷气的噪音喊道,恨不得把脚放到她的车轮前。但我不得不承认,再严重的情况也挡不住她开车要走的决心。 “好吧!您……”她又用那种居高临下、充满挑衅的傲慢目光打量了我一眼,“……可以顺便过来看看。如果您觉得合适,可以同厚赫姆特房地产事务所约一个时间谈谈。” “是几号?”我也用一种高傲的但颇感兴趣的口气问道。我对不得不同这家老字号的厚赫姆特事务所(事务所的名字本身就说明他们够“傲慢”的了)打交道感到遗憾。 “九号。”弗莱辛凯姆珀-厚赫姆特女士说,“离这儿不到三分钟的路程。” “谢谢您提供的信息。”我说。话音刚落,她就开着流线型的小面包车一溜烟地离去了。 这所房子我很喜欢,我觉得它就像白雪公主童话中那七个小矮人的小房子。我真想马上就躺到里面好好地睡上一觉,把酒劲去掉。可遗憾的是,房子有铁将军把门,这当然是意料之中的事。 房子位于一条儿童可以玩耍的绝对安静的街道旁,而且正在中间位置,因此,即便是纵向街道上的来往车辆也不会打扰孩子们玩耍。再说,这条纵向街道上的交通并不繁忙,它的后面就是市森林。街道的另一头便是拉罗发廊,也算是早就熟悉的地方了!房子居住面积估计不到二百平方米,但布局清晰明了。花园虽小,但能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左右两边的其他房子也给人一种舒适的印象。这座白雪公主的房子要价估计不会超过一百万马克的。 “我要买这所房子。”我对维利说,尽管他正在睡觉。“维也纳森林就在旁边!” 一种强烈的幸福感在我心中油然而生。多理想的位置呀!房子里面怎么样我无所谓,只要墙纸不掉下来就行。要是墙纸掉下来也没关系,我在科隆找一位穿工装裤的好心工匠帮我整一下就行了。 可熬出头了!我终于可以在自己挑的房子里生活了,同我挑选的孩子在一起,在附近有我挑选的饭店。但首先是在我们挑选的地方生活。我要买这所房子,然后我就自由了,就别无他求、心满意足了。 要不是那股酒后难受的感觉总那么顽固地折磨我,我也许早就高兴地在儿童玩耍的大街上雀跃起来。于是,我只得满足于悄悄地长舒几口气,并多次在心里暗暗地下定决心,我一定要买这所房子,而且马上就买。 我立即找电话亭,翻电话簿。要是这位弗莱辛凯姆珀-厚赫姆特给我留下一张名片就好了。 我刚要心满意足地离去,对面房子里的卷帘百叶窗拉了上去。 我友好地向对面望去。早上好,邻居女士!我们以后还会认识的,只是不要在这个时候。我早上这身装束实在很难看,等机会合适时咱们再认识吧! 这时,窗帘后面有人在活动。 我友好地点了点头,加快了步伐。这儿的人可千万别把我当做在这个高雅的地方瞎转悠的街头流浪汉,可千万别叫警察来对付我!也许把我关到拘留所里醒醒酒对我正合适呢!要是有哪一位友好的警察这时再和维利一起玩玩积木塔,我对这种服务也不介意,而且还乐不可支呢。 窗户一下子打开了,露出了窗帘和旁边的绿色植物。 救命啊!也许这位家庭妇女要冲我这样大喊,也许要骂一些诸如“臭要饭的,不许呆在这里”的脏话了。 窗帘后面的女人在我身后确实喊了点什么,听起来像是喊了声“弗兰西丝卡”! 我停住脚步。是一种幻觉在捉弄我?是叫弗兰西丝卡?我小心地转过身子。不,不会的,一定是个误会。也许这位勇敢的家庭妇女喊的是:“快点儿滚开!” 我又朝前走了几步。这时维利醒了。 “弗兰西丝卡!”这次我清清楚楚地听到了。 对面房子里的女人不知什么原因竟知道我的名字! 我转过身,朝那所房子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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