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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还有剩下的人。”

  迪茨跟着来到门边,“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霍顿望着他们进来的方向说。

  他看见了那群女人。

  她们蹲在大厅的拐角处,身体肮脏,头发凌乱,有的手里握着长矛,有的举着酒瓶,上面敷着像泥浆和血一样的东西。他一动不动地站着,害怕极了,但同时又感到冲动。尽管女人们看上去很可怕,尽管她们的外表极具威胁性,他发现自己在盯着她们下蹲的双腿之间,想看清隐约的阴部。这可不是正常的反应,他对自己说,这不该是他在此刻应有的感觉。但是她们的姿势是那么性感,毫无羞涩的大胆暴露和肮脏外表下的的洋洋自得使她们很具诱惑力。

  他闻到了酒的味道,深深地吸入浓浓的酒香,他想象着自己落入她们手中,感受自己被她们剥光衣服,她们占有他,吻他,摩挲他,骑在他的腿上,坐在他的脸上。她们还是姐妹,对吧?这会使情趣倍增。

  她们一起尖叫,向他冲过来。

  他来不及反应,惊讶得呆若木鸡。等踉跄地向后退了一步,用枪指着她们时,却无法像平时那样命令她们停下来。

  迪茨的反应要敏捷些,他跃到霍顿前面,双手握枪,“不准动!”他命令道。

  她们把他扑倒在地。

  一切发生得太快,迅雷不及掩耳,霍顿甚至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她们瞬间就扑在迪茨身上,叫着,笑着,用长矛戳着,用指甲抠着,用牙咬着。他一点也不知道她们是怎样扑过来,缴下迪茨的枪的。

  霍顿朝她们头的上方开了一枪,由于害怕会伤着迪茨,所以没有朝她们中间射击。对面的墙壁被打掉了一大块,可是女人们毫不在乎,继续疯狂地撕咬着身体下面的男人,霍顿看见有血冒出来,开始是几滴,然后喷涌而出。

  他已听不见迪茨的叫喊,只有女人们的尖叫。

  直觉告诉他迪茨已经死了。大脑的一部分告诉他赶紧开枪,将她们杀死,可是他这辈子从没如此害怕过,他充当不了英雄,说不定连命都保不住。

  他跑了。

  他以为那些女人会从反方向追来,所以他可以从她们进来的方向逃出去,除了朝屋子的深处跑外别无选择,希望能在屋子的尽头找到出口。

  她们追了过来,他听见她们的狂笑和一种外来语的叽里呱啦。他想试试路过的房间门是否锁着,可已经没有时间,只好继续逃命。大厅的走廊拐了一个弯又一个弯。

  走廊的尽头有扇门,他祈祷着这扇门千万别上锁,期望它通往外面,但其实他用不着祈祷,从一扇金属的窗户他看见了黄昏紫黄色的微光。

  他快成功了。

  走到门前,他拧开把手,门开了。

  他停下来,朝身后看了看,手里仍举着枪,向这群女人开枪不会使他良心不安,问题是没有足够的子弹来对付她们全部。

  然而追过来的女人并没那么多,只有三个,其他人呢?

  她们来了。

  她们从背后抓住了他。有几位负责追赶,另几位偷偷绕到屋子后面骗他上当,他太愚蠢,竟然直接跑进了圈套。

  被捉住真是活该,他想。

  但当指甲挖进他的肉,当酒瓶碎片割断他的喉咙时,他想到:不,他不该来。

  第21章 树林的秘密

  他们站在篱笆前,凝望着这片树林。

  树林。

  甚至这个词也暗含着某种恶兆,狄恩真希望他们不是单独”到这个地方,而是有凯文和维拉做伴,或者等到天亮时再来。

  现在已到夜晚,太阳很快落山,初升的月亮挂上枝头,树林里漆黑一片,树枝在阴影里摇曳,山峰墨黑的剪影映在天空。在他们身后峡谷的另一边,世界浸染着橘黄的色调,落日的余辉渐渐淡人太平洋。可在这儿却只有黯然和月亮惨白的清辉。

  他很害怕这片树林,这与佩妮罗和她的母亲无关,与他看到、听说、想象中的事无关。对眼前的景象他有种本能的反应,藏在树林间的某样东西在潜意识里呼唤着他。

  树林间的某样东西。

  他确实认为在树林里藏着某样东西,尽管不知道在哪儿,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或是怎样产生这种奇怪的念头。这东西在呼唤着他,令他害怕,但同时他也感到深受吸引,为之神往。

  上帝,他渴望现在就能喝一杯。

  “狄恩?”

  他看着佩妮罗,她脸色苍白,这不是惨白的月光所致。“什么事?”他说。

  他希望她引出严肃深刻的话题,能解释此刻他复杂矛盾的内心感受——他们两人的共同感受。可她开口的话却世俗得让人失望:“我们该带上电筒。”

  他点点头,“是的,”他说,“是该带上。”

  他们悄悄地从篱笆底下往里爬,他拿起绕在上面的电线好让她先钻过去,然后他拉着她的手走进了树林。佩妮罗的手在池的触摸下很温暖,手心开始冒汗,他很喜欢。她小鸟依人的模样令他涌出一阵冲动。

  他试图不去想自己的感觉,可当树林将他们包围时,他感到了恐惧。应该告诉佩妮罗,让她知道这个地方和他自己很不对劲,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握住她的手朝前走去。

  周围万籁寂静,汽车的轰鸣和城里的喧嚣远离这里,树林本身也静悄悄,没有蟋蟀,没有鸟鸣,也没有动物,只剩下他们的呼吸和运动鞋踏在树叶和碎石上的声响。这种寂静似曾相识,狄恩想到,但却又无法忆起。

  佩妮罗攥紧了她的手,停下脚步,他转过来望着她。树林里漆黑一片,茂密的枝条遮住了月亮,只在地上星星点点地撒了些许微光。佩妮罗站在阴影中,无法看清她苍白的脸。“怎么了?”他问。

  “我们是不是该回去。”

  “我以为你想——”

  “我怕。”

  他把她拉过来,轻拥着她,贴着她的身子,“这儿没什么可怕的。”他说。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不知道为什么要说,但他还是重复道,“这儿没什么可怕的。”

  “我怕。”她又说道。

  要是带点酒来就好了,他想,从酒缸里装上一大壶,喝上一口她就不会害怕了。

  他推开她,长舒了一口气,“我们是该回去了。”他说。

  “你也害怕了。”

  他点点头,随即意识到她看不见他的脸,于是说道:“是的。”

  她靠过来,重新拉住他的手,“我们——”她吞回了要说的话,握紧了他的手,“快看。”她说。

  “什么?”

  “那边。”他将他拉向左边,在树干中间他看到了一块空地,一块草坪。他不想过去,想转身回家,可却神使鬼差地朝前迈动了脚步。他们从树木中穿过,到空地边停了下来。

  “噢,天哪。”佩妮罗说。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噢,天哪。”

  狄恩顿时觉得寒气逼人。

  空地上扔着碎酒瓶,月光在玻璃碎片上闪烁,碎瓶子之间倒着炸裂的酒桶,玻璃片中散落着骨头,细碎的骨头。这儿就像大屠杀的现场,残存着几十个,甚至几百个人的尸骨。

  然而使狄恩倒吸一口冷气的还不是这些骨头。

  是血。

  在玻璃和骨头的下面,草地和底下的尘土沾满了黑色的血,沉积下来的印迹表明这儿曾经血流成河,甚至树干也比通常的颜色要深,周围的灌木像染上了红棕色的颜料,好似血通过根的吸收扩散到叶子。

  狄恩犹豫地朝前迈了一步,他的网球鞋底沾在了地上,好像走在粘乎乎的油漆上一样。

  “别过去。”佩妮罗把他拉回来。

  但他得过去,得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眼前的一切令他恐惧,他从未见过这种景象……可是又似曾相识,不是酒瓶,不是骨头,也不是血,而是这块空地本身,上面铺满的碎石掩盖了里面的真相,也使他的记忆一片茫然。

  可为什么觉得似曾相识?以前他并没有来过这里。

  他走进草坪,佩妮罗在身边拉着他的手。草坪比刚才看上去要大些,这儿曾发生过的暴行似乎历历在目。他们小心翼翼地走着,以免踩到骨头。

  里面肯定有佩妮罗父亲的骨头,他想。

  但他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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