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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她耸了耸肩,“为什么?”

  “哦,没什么,只是好奇。我叫你过来的真正原因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和丹尼蒙葡萄园的那个丹尼蒙有亲戚关系。”

  “那是我家的产业。”

  “前几天我喝过你们的酒,很不错。我想你有没有可能安排我去你们的葡萄园参观参观。”

  “我们不让人参观。”她皱起了眉头,“你是怎么弄到我们的酒的?附近可买不着。”

  “那是我一个朋友的酒,一个女性朋友,她让我尝尝。”

  “她怎么得到这个酒的?”

  “我觉得她是在商店买的。”

  “在这儿?在纳帕?”

  他点点头,“我想是的。”

  “太奇怪了。我得去问问我妈妈。”

  霍布鲁克先生笑了,“你可以顺便问问参观的事吗?”

  “对不起,我们不安排参观。”

  “想想是我问的。”

  佩妮罗看着他,“这不会影响我的成绩吧?”

  “不会,”他说,“你得了和平时一样的C减。”

  “什么?”

  “开个玩笑。”他笑了,“别担心,你和狄恩都很轻松地得到了A。”

  “好吧。再见。”她向门口走去。

  “课堂上见。”

  佩妮罗走在现在已不太拥挤的大厅里。太奇怪了,她想到,简直太奇怪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想见她的某个母亲吗?这是她所能想到的惟一理由,不然他怎么会那样急切?她想象霍布鲁克先生和玛吉丝或杰琳母亲在一起,忍不住笑出了声。

  “出什么事了?”维拉走过来问她。

  “他想参观葡萄园。”

  “为什么?”

  佩妮罗摇摇头,“不知道。可能他想见见我妈妈。”

  去上第四节课的途中,她们俩笑了一路。

  梅尔·司各特下班后直接开车回家,没有去医院。他明白这很愚蠢,完全不合乎逻辑,但他想在去看巴巴拉之前先换件衣服。她不会在乎他穿些什么,甚至根本就不知道,但是为她打扮会使他觉得一切又都恢复正常,好像巴巴拉仍然还活着。

  其实她并没有死,只是深度昏迷,已经九个月了,但她还活着,医生说她还有一丁点机会能够醒过来。

  尽管这种可能性每天都在降低。

  一个星期五的下午,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她被车撞了,司机喝多了,没有注意到红灯,也没看见她在正在拐角处。他从后面撞了她,她被弹了出去,头部重重地摔在地上,鲜血染红了斑马线,后来不得不重新油漆。

  幸运的是她居然没有死。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在审判后,那人被判入狱十五年,而且不得假释,但梅尔却从此开始借酒消愁,尽管他从发誓不酒后驾车。可到医院去看望妻子时,他通常都喝得昏昏然。

  不知道她会不会明白。

  后来,他不喝威士忌了,改喝葡萄酒,这本应是个进步,酒精的摄人量会大大减少,可不知什么原因,他开始喝得更多。他不仅下班后喝,晚饭后喝,甚至在吃晚饭、午饭时也喝,最近,连吃早饭时也要来上几杯,似乎总也喝不够。

  今天早上,他吃烘饼都搀上了葡萄酒。

  一整天他都在想这件事,头脑中的一部分对自己说,这么吃和放点浆果没什么两样,可另一部分却在警告自己,这不是正常的行为,而是一种过分的、上瘾的行为。

  但他并不感到内疚,也不想停止。

  令人吃惊的是,酗酒没有影响他的工作,即使有一点影响,他也似乎对此有免疫力。还有不到一年就要退休了,审核和办退的过程至少也得花那么长的时间——这对他这把年纪而且又有酗酒这个问题的人来说,时间太长了。

  到了家,梅尔洗了个澡,梳梳头,穿上衣服。他开车来到医院,先给妻子治病的医生和护士打个招呼,然后走进她的病房。

  她没有任何改变,像往常一样,他感到一阵失望。他知道她动不了了,在床上以同样的姿势躺着,脸上总是同样的表情,可是他仍希望在他推门而入时,她会有些反应,她会挣扎着坐起来,问他她这是在哪儿,出了什么事,或者张开双臂迎接他的到来。

  然而,她躺在那儿,一动不动,插满了管子、传感器,床边放着机器和氧气罐。

  他拍了拍衣服口袋,从上周起,来看巴巴拉时,他都带上一小壶酒,他明白这是脆弱的表现,一个可怜、绝望的男人的行为,但他需要这种慰籍。护士和医生在发现他喝酒后提出过反对,警告他说医院有规矩,但他们这样说他只是敷衍,他们知道他是多么地爱巴巴拉,他为此承受了多少痛苦,所以即使他们不赞成这种行为,他们也表示理解。

  他的压力太大了。

  他拿出酒壶,拔出塞子,趁门外的走廊里没人时将酒全部灌进肚里。

  他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闭上眼睛,感到酒精在起着作用。睁开眼睛后,他发现巴巴拉好像变了,医院的环境和周围的医疗器械仿佛不复存在,她好像只是在熟睡。

  “巴巴拉?”他轻柔地喊道。

  她没有回答。

  他忍住了即将掉下的眼泪。她不是在睡觉,她是昏迷了,深度昏迷,也许永远无法苏醒。

  “巴巴拉?”他又喊道。他轻轻触摸她的脸颊,感到了温暖,但毫无生气。他望着墙壁,努力让自己去想晚饭该吃些什么,想明天要做的工作,想任何事情,只要能将泪水赶跑。

  真希望再带上一瓶酒。

  泪水顺着他久经沧桑的脸颊滑下,他擦干眼泪,默默地坐着,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平静下来。

  他轻轻地握着巴巴拉的手,像往常那样,向她倾诉他的一天。他给她描绘他生活中的琐事,就像她原来在家里做晚饭时一样,他和她分享他的思想,他的情感。他的脑海里满是她的应答,仿佛在真正地与她交心。

  他一边说话一边摩挲着她的手,话说完后,他仍在摩挚她的手。

  他想起那只手抚摸他时的所有情景。

  他微笑了。最近几年以来,他们做爱没有那么频繁,但仍彼此相爱,甚至比原来还要相爱,但性似乎已在两人之间淡化,过去十年中,他们只是偶尔才做爱,而且也不总是成功。

  但最近他发现自己是多么怀念他们的这种关系,独自躺在床上时,他回忆起他们最初相爱的时光,几乎每天晚上都做,即使是在月经期,她也设法给他快乐。

  最近,他经常自慰。

  他握着巴巴拉的手,凝视着她的脸,她微微张开的嘴唇湿润、丰满。很诱人。

  他闭上双眼。他在想些什么?他究竟是怎么了?他松开了她的手。这都怪酒的缘故,今天喝得太多,有点开始失控了。

  他睁开眼睛,望着巴巴拉湿润的嘴唇,感到下身一阵冲动。

  他站起来,像在水里行走似的,慢慢过去将门关上。他回到床边,她的鼻子上还插着管子,他想,她还能呼吸。

  当然她想让他快乐。

  不,这简直太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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