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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啪!”邦德带消音器的枪一声轻响。白色的头发上顿时现出了一个黑红的窟窿。

  “啪!”白发少年的手指轻轻地搐动了一下,临死前还朝床底下发出一枪。

  蹲在地上的大胖子惊恐地发出一声尖叫。他抬起头,眼睛死死地盯住那只黑黑的枪口,生怕它随时在他身上开了火。他的枪还未抬起,要是射击也只能打到邦德的腿部和邦德背后的白色墙壁上。

  “把枪丢掉!”

  胖子乖乖地把手枪朝地毯上一扔。

  “站起来!”

  大胖子浑身发抖地站了起来,盯着邦德的眼睛,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帕。

  “坐下!”

  邦德继续保持着警惕。大胖子顺从地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向后转,两手高高地举过头顶。他向回走到椅子旁边,慢慢地转回头来,好象要坐在椅子上。

  他面对着邦德站着,自然地把手垂下并随意地向后甩去,右手比左手甩的幅度更大一点。突然,他右手向前挥动,从指尖中飞出一把匕首,一道白光在屋里一闪。

  “啪!”

  子弹和飞刀同时划过了屋子。两个人不约而同向一旁回避。所不同的是,大胖子一下子向后翻倒,一只手抓紧了胸口,眼白外翻。而邦德只是毫不在乎地看了一眼衬衣上微微地颤动的刀柄和刀柄旁逐渐扩大的血印。

  大胖子倒在了椅子,但随着一声刺耳的断裂声,胖子的身体轰然倒在地下。

  邦德瞧了一眼地上的人,然后把目光转向敞开的舷窗。他向拂动的窗帘默默注视了一会儿,深深吸了几口海上的清凉空气。舷窗外海涛澎湃。如此良辰美景,现在仍是他和凯丝的世界了,而那两个歪东倒西的枪手与已这个世界无缘了。他的神经和肌肉经过刚才的激烈战斗,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慢慢放松下来。

  他从衬衣上拔出了飞刀,没看它一眼,便拨开窗幔,用力把它送入黝黑的大海里去了。他依旧向大海凝望着。他关上手枪的保险,把枪往腰带上一别。他感觉右臂突然沉重起来。

  房舱里一片狼籍。他想了好一会,下意识地把两只手在裤子上抹了抹,而后他走到浴室门外,轻声呼唤:“凯丝,是我。”他打开浴室门。

  她好象没有听见呼喊,仍两手捂着耳朵,躺在浴缸底部。他把她从浴缸中扶起来搂进怀抱时,她仍不相信危机眼前的一切。她紧紧依偎着他,用手慢慢地从他的两颊一直摸到他的胸膛,好象在证实这一切不是在作梦。

  她触到他带伤的肋骨时,他朝一边闪了一下。她连忙从他的怀抱里争脱出来,仔细看他的面部和染在她手指和衬衣上的血迹。

  “哎呀,我的天,你受伤了。”她惊叫一声,但马上就清醒过来。她替他脱掉衬衣,用肥皂和清水洗净伤口,又找到死者的剃刀,割了几条干毛巾条,帮他包扎起来。

  邦德从地板上捡起她的衣服递给她,要求她仍呆在浴室里。她在浴室中要做的事情,就是设法擦掉她可能留下的任何指纹,而他却要到舱室中去把现场收拾一下。

  她亮晶晶眼睛睁得大大的,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甚至邦德吻她时,她也依然愣愣的。

  邦德朝她宽慰地笑了笑后,走出了浴室,随手关上了门。他开始清理现场。首先他要仔细考虑一下他要干的每一步,一切要从轮船在南安普顿靠岸时警察来这里调查着眼点和想法出发。

  他先脱掉身上沾着血迹的衬衣,又找了一只烟灰缸裹在衬衣里,把它从舷窗扔下海去。然后他从衣袋里取出一块手帕,裹在手上,在衣柜的抽屉里找到白发少年的白衬衣。他穿上衬衣后,站在房里想了好一会儿。他费劲儿地抱起大胖子,把他放在椅子上,脱去他的衬衣,拿到舱口边,掏出手枪,对着胸口上的小孔上又放了一枪。这样,衬衣上枪孔的四周围了一圈火花薰烟,看起来象是自杀的。他又把衬衣给大胖子穿好,仔细地擦好枪,把死者右手指在枪柄摩擦了几次,又把枪塞在他的手里,让其食指搭在扳机上。

  他休息一会儿,然后从门背后取下吉德的上衣,把它套在吉德身上,又费劲地把尸体拖到舷窗下端,用力地扛起死尸,把它从舷窗孔扔进了大海中。

  邦德用手帕把舷窗边缘的手印擦掉,一边喘气,一边再次向小屋子周围打量了一番。他走到小方桌旁,把桌子掀翻,让桌上的扑克牌撒了一地。他把大胖子裤子口袋中的钞票掏出来,与纸牌混在一起。

  经这样一布置,此案子似乎已真相大白。只有吉德射进床铺底下的子弹没法解释,不过那也可以看作是搏斗中飞出的流弹而已。他的手枪一共射了三颗子弹,地上正好有三颗弹壳。其中有两发已射进吉德的身体。现在他可以把床上的白床单拿走。这一损失怎么解释呢?警方也许会以为温特用床单裹着吉德的尸体,一同丢下海了。温特因打牌误杀伙伴,事后追悔莫及,没法交待呢,于是举枪自杀了。

  邦德想,他这一布置在警察没有上船以前,是不会有问题的,而等他们上船来检查时,他和凯丝早已离开轮船,远走高飞了。现场唯一的证据就是邦德的手枪。但这种枪和英国情报局的外勤人员的所有枪支一样,没有任何辨认的序号。

  他整理完后,叹了一口气,拿上床单,让凯丝悄悄地返回自己的房舱。

  最后他把吊在舷窗外的床单割断,又把屋内多余的枪、子弹夹和枪背带一齐抛下海去。

  当邦德穿过房舱走进浴室时,他看见躺在椅子上的死尸向上翻看的白眼,好象在对他说:“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是一成不变的,但你给我的死亡的的确确是永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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