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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侍者走开了。两个人开始默默地吃着鱼子酱。邦德并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邦德感到,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人的存在。他已经找到了大问题的答案,对于不重要的枝节问题,可以暂时搁在一边。

  邦德靠椅背坐直。侍者送上了香槟酒。他尝了一下。酒冻得冰冷,稍微带点草莓的味道。

  “我打算去萨拉托加,”他说,“想去赌一匹马,赢一笔钱。”

  “我猜这又是事先设好的,”凯丝有些刻薄地说。她喝了一口香槟说,“今天早上沙迪好象看上了你。”她冷冷地说,“他大概想拉你入伙。”

  邦德低头看着淡红色的香槟酒。他察觉得出,感情的雾霭在他和这个女郎之间慢慢升起。他喜欢她,但现在先得从她那里套出一些情况来。

  “但愿如此。”他轻松地说,“不过,你们究竟是个什么帮呢?”说完他连忙点燃一支香烟,好借此掩饰内心的不安。他觉得她在注意着自己,自己有些忐忑不安起来。但他迅速以职业化的头脑冷静下来,等着对方的反应。

  她说:“双胞帮”,是斯潘两兄弟的组织。我在拉斯维喀斯受雇于其弟弟,叫杰克的那位。谁也不知道哥哥在什么地方,有人说在欧洲。另外还有一个叫ABC 的人。我干钻石生意时,所有命令都来源于ABC。我的老板是斯潘·塞拉菲姆,外号杰克,喜欢开赌场和赛马。他还经营一家电讯公司和拉斯维喀斯的冠冕大酒店。”

  “你在冠冕酒店干什么?”

  “我只是在那儿工作。”她不再说下去了。

  “喜欢那工作吗?”

  对这个愚蠢的问题,她仍不屑一答。

  “至于沙迪·特瑞,”她继续往下说,“老实说,他不算太坏,只是为人奸诈。你和他握过手后,最好看一下是否少了一根指头。他负责妓院,马匹兴奋剂之类的工作。除此之外,当然还有各色各样的流氓、地痞、无赖,但都是些亡命徒。”她的眼光凝住了。“过不了多久你就会领教的,”她又添一句,“我想,你会喜欢他们的。你们都是一路货色。”

  “去你的,”邦德生气地说,“我只不过是出一趟差罢了。我总得挣点钱。”

  “挣钱的方法应有尽有。”

  “别说我,你自己不是也甘心情愿跟着这帮人吗?”

  “算你说到了点子上,”她苦笑了一声,刚才那种挖苦人的腔调不见了,“但是,相信我吧。如果你跟斯潘那帮人签合同,你就算进入火坑了。我要是你,我会三思而后行的。你要是真入了伙,就千万不能出错,否则有你的罪受。”

  侍者又送上一道菜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店主走过来。“你好,凯丝小姐,好久没见到您了。拉斯维喀斯一切都好吧?”

  “迈克,”凯丝抬头微笑了一下,“冠冕还是老样子。”她转眼又向餐厅瞟了一眼,恭维道:“看来你这家小店生意不坏。”

  “还不错,”老板说,“只是营利税太高了一点,而且很少有漂亮的女客人光顾。你要多多光临才是。”他朝邦德笑着问:“饭菜都合口味吗?”

  “再好不过了。”

  “请你常来,”他朝侍者打了个响指,吩咐说:“山姆,问问我这两位朋友,咖啡里面要放什么。”他说完,向他们点了点头,又走向另外一张餐桌。

  凯丝要了一杯加白薄荷油的威士忌苏打水,邦德也要了一杯。

  甜酒和咖啡都端上来了,邦德接下去谈。“凯丝,”他说,“我看,这样走私钻石很容易。为什么我们不多走几趟呢?走上个两三趟,该得不少钱吧?移民局或海关也没什么,他们不至于故意刁难吧?”

  凯丝没有直接回答。她说:“那你和我的上司ABC 说去吧。我一直对你说,这帮人聪明绝顶。他们是把这门生意当作大事情来干的。我每次护送的送货人都是新手,而且路上的监视人绝不只是我一人。我敢打赌,飞机上还有其他人在监视着我们的行动。一举一动都逃不脱他们的眼睛。”她好象有些气恼。“还有,我从来就没有见过ABC。在伦敦我只能按规定接通电话,然后由录音机传达行动命令。每次我要报告,也是靠电话上磁带录下来。老实说,他们对待人就是这样。你还要说些什么?”

  “原来这样,”邦德装出一副钦佩的样子。心里考虑着怎样从她嘴里套出ABC 在伦敦的电话号码。“他们的确想得很周到。”

  “那当然!”女郎回了他一句。这话题看来让她心烦。她望着杯里的威士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邦德觉得,她在借酒浇愁,便问道:“你还想不想再去别的地方转转?”

  “不想。”她一口回绝。“你送我回家。我已喝得差不多了。你真讨厌,为什么你总是谈这帮无赖呢?你就不能谈点别的事吗?”

  邦德付了帐,默默地陪她下楼,从清凉的饭店闯进闷热而掺着汽油和柏油味的夜晚。

  他们坐上出租车。“我也住在阿斯特旅馆,”她说。她在后座的角落里缩成一团,撑着下巴,两眼漫无目的地看着窗外。

  邦德不说话,也呆呆地朝窗外望去,暗自诅咒现在自己的工作。他真恨不得直截了当地对她说:“听我说,我爱你,跟我走吧。不要害怕。”她一定会答应的。可是他又不希望真能这样。他的工作要求他要充分利用这个女人,但是不管怎样,他绝不想用爱情来利用她。

  在阿斯特饭店门口,他扶她下了车,站在人行道旁。他付车费时,她背对着他。然后默默地上了楼梯,好象一对刚刚吵了架的夫妇。

  在服务台拿到房门钥匙以后,她对电梯侍者说了声:“五楼”。她进了电梯,面对着门站着。电梯到了五楼,她匆匆走出电梯,邦德跟随在后,但她并没加反对。他们拐了几个弯,到她房间门外时,她弯腰插入钥匙,推开了房门,然后转身面对着邦德。

  “听我说,邦德——”

  她好象要进行一篇慷慨激昂的讲演,但刚开了个头就停止了。她看着邦德的眼睛。邦德这才发现,她已是泪水涟涟。突然,她用手搂住他的脖子,叮咛道:“邦德,你要好自珍重。我不希望失去你。”然后她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这深深的长吻充满了激烈的情感,而不带任何性欲的成份。

  当邦德刚要去搂她,准备还她一吻时,她突然脸色一沉,用力挣脱。

  她手握住房门的旋转柄,转身朝他注视,目光中余情依依,也充满了悲伤。

  “现在你走开。”她狠狠地说一句,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下了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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