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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〇


  “不,白天,”马尔基安尼说。“最好,在天黑之前让它进入阵地。”

  “如果德国人白天在它到这里来的路上发现了它呢?”

  “为了防备万一,我已经跟空军讲好了,”鲍依科说。“让他们的驱逐机不间断地巡逻,来掩护炮兵团的行动路线,不让德国人观测到,这个我们还是做得到的。现在昼长夜短,在二十一点,我们还来得及进行试射。一进入阵地,马上进行试射。”

  “你们打算怎样进行试射呢?”

  “一直试射到能命中目标。试射的标高,不选在自己前方,而选在右邻部队的前方,然后取得数据,”马尔基安尼说。“当然。我们试射的炮弹,是不会打到他们的军部,去惊动他们的!”

  “这当然罗,”谢尔皮林说。“我们一试射,就暴露了我们这儿来了这样大口径的火炮,那怎么办呢?”

  “我们什么时候才暴露呢,司令同志?”马尔基安尼反问道。“等我们暴露的时候,德国人知道也晚了。况且,这不是在突破地段。好吧,就算德国人知道这样口径的大炮凋到前线来了!他们在一夜之间又来得及采取什么措施呢?下面报告,调来了这样口径的大炮,如此而已。”

  “是啊,这个建议很妙,”谢尔皮林说。

  这时,电话铃响了。鲍依科拿起听筒一听,就把它交给谢尔皮林:“您的电话。”

  辛佐夫向他报告,基尔皮奇尼科夫那里打来了电话。巴久克和李沃夫已经离开基尔皮奇尼科夫的那个军,往这里来了。

  谢尔皮林方挂上听筒,电话铃又响了。这次是打给鲍依科的,内容也是这个。

  “我该回去了,”马尔基安尼急急忙忙地说。“我可以走了吗?”

  “你要我为你向方面军司令要这个炮兵团,而自己想溜之大吉吗?弄得不好,我碰一鼻子灰,你倒没事?过去我倒没有看出,你有这一套东方人的狡猾手段。”

  “我到自己那里去准备准备,”马尔基安尼说,他对谢尔皮林这种半开玩笑半责备的话避而不答。“我要派一个操纵手到我们的第四炮场去,第四炮场就在这个团的旁边。只要打个电话到第四炮场给他,他五分钟之后就能到那个团。”

  “瞧,你已经打好如意算盘了!”谢尔皮林说。“走吧。不过,为了防备万一,你得告诉我,有关这个团的情报是从哪里来的?我不会说出消息的来源,不过想知道一下。”

  “万不得己的时候,您也可以说出来,”马尔基安尼说。“是勃林诺夫告诉我的。”

  “怎么会是勃林诺夫?”谢尔皮林困惑不解地问。

  集团军通信处处长勃林诺夫和所有干他这一行的人一样,是消息灵通人士,但是,这个团刚从最高统帅部预备队调来的消息,怎么会是他第一个打听到的呢?这就搞不懂了。

  “他们刚刚到达这里的时候,自己的通信线路还没有架好,就借用我们集团军的线路向方面军炮兵司令报到。他们和我们的勃林诺夫打过交道。”

  “喔,既然和我们的勃林诺夫打过交道,那当然……”谢尔皮林点了点头,示意马尔基安尼可以走了。他半开玩笑半赞扬地谈起勃林诺夫。在他看来,勃林诺夫这个人,工作很出色,可就是过分机灵了。方面军司令还以为我们不知道呢。尽管这个团长是最高统帅部预备队里来的,也可能会受到斥责。

  本来,还有一些其它的问题要和鲍依科一起研究,但是,现在来不及了。在集团军的地段内,路都修好了,虽则巴久克不喜欢车子开得很快,也会马上就到的。

  “拉甫里科夫!拉甫里科夫!”鲍依科喊了两声,第二声嗓门更响。

  帐篷门口出现了他的传令兵拉甫里科夫,他是准尉军衔,同时还执行副官的职务。鲍依科在司令部里总是和军官们一起工作的,到各个部队去,也总是带着他们中间的什么人一起去,所以他认为没有必要专门派一个军官作自己的副官。战争开始以来一直跟随着他并且已经升为准尉的拉甫里科夫,办事能干,就把副官的工作包了下来。

  “马上到军委食堂去通知他们,十分钟之后我们就到那儿。六个人……也可能七个人,”鲍依科想了想说。“让他们准备热的饭菜,不过,先不要分盛在盆子里。”

  “你说,怎么会有七个人?”谢尔皮林问。 “可能,马尔基安尼会来的。”

  “未必会来。他正想方设法不来呢。不能说我和你对上级十分尊敬,但是他……他不象是格鲁吉亚人,倒有点儿象隐土,修道士……他可能不吃午饭了,”谢尔皮林停了一会,说起巴久克来。“他不过顺便到这里来一趟,要我们亲自听听他的意见。在这方面,他是抓住不放的。我记得,他每次经过我的地方,从来不会过门不入。而且,如果情况许可的话,每次总是把他要来的事预先通知的。今天是例外。确实是个例外。集团军又不是啤酒店,这里不需要突如其来的检查:看我们少给了多少啤酒?我讨厌这样的检查员。”

  “我也讨厌。”

  “当然,如果他本来就把我们大家看作是一伙欺骗领导的家伙,那是另一回事了。如果你自己确实是一个军人,而且是到军人那里去的,那么,你要是感到自己有能力,就不要怕事先通知别人:我要来了,你们作好准备!然后,尽管他们准备得相当充分,还是能看出他们的不足之处……明天你打算到观察所去看看情况吗?”谢尔皮林想到了明天的事,便问鲍依科。

  “不打算去。我想,我没有必要去。”

  “即使没有必要,你是不是也很想去呢?比如说我吧,在斯大林格勒城郊当集团军参谋长的时候,就忍不住经常和巴久克一起乘车到观察所去,想亲眼去看看情况。”

  “我想,这一次我能够忍得住,”鲍依科说。“即使我不去,喜欢用望远镜观察的也大有人在。如果从工作着想,我从这里,通过电话,情况反而会了解得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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