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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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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我别无其它的意思,只是——”她突然停了下来。她很生气,她自己都从她的讲话声里感受到了这一点。 “你现在还很生气,”拉穆斯说。 “非常生气。” “为什么?” 她过了好久说:“他们不听我的话。” “谁不听你的话?” “一个也不听。麦克弗森,埃利斯,莫里斯,谁也不听我的话。” “你对埃利斯医生或麦克弗森医生说过你生气了吗?” “没有。” “但你对莫里斯医生表明了这一点。” “是的。”他想让她明白什么道理,可她又看不出来。通常到这时候她会恍然大悟,但这次—— “莫里斯医生有多大年纪?” “我不知道。和我差不多大。三十,三十一左右吧。” “和你差不多大。” 他的这种重复习惯令她暴跳如雷。“是的,真见鬼,和我差不多大。” “并且是个外科医生。” “没错……” “对你视为同年龄的人是不是更容易生气?” “或许吧。我没有想过。” “你父亲也是一名外科医生,但他不是你的同龄人。” “这不用你来解释,”她说。 “你还在生气。” 她叹了口气。“我们换个话题吧。” “行啊,”他轻松他说,这种轻松的口气她有时候喜欢,有时候憎恨。 莫里斯讨厌进行“初诊接待”——“初诊接待”的工作人员大多是门诊心理学家,这种谈话冗长而又烦人。最近的一项统计表明,进神经精神病研究室的四十个新病人中只有一个接受了进一步的治疗,八十三个病人中只有一个是因为行为特征被作为器质性脑病患者而接收的。也就是说,大多数“初诊接待”是浪费时间。 对那些足不出户的病人来说尤其是这样。一年前,麦克弗森出于政治原因而作出决定,任何一个听说研究室后就径直找来的人都将受到接待。大多数病人当然还是转诊病人,但麦克弗森感到研究室的形象也取决于对自我转诊者的及时治疗。 麦克弗森也感到研究人员应该经常参加“初诊接待”。莫里斯一个月要在这间装有单向玻璃的小接待室里工作两天。今天就是其中的一天,但他心里并不想来。早上做完手术后,他激动的心情尚未平息,他怨恨回到这种平凡的日常工作中来。 他闷闷不下乐地抬头看了一眼新走进来的一个病人。这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青年,身穿粗布工作服和圆领长袖运动衫,长长的头发,莫里斯起身和他打招呼。 “我是莫里斯医生。” “克雷格·贝克曼。”两人勉强地轻握了一下手。 “请坐。”他挥手示意贝克曼在椅子上坐下来,这张椅子面朝莫里斯的办公桌和他身后的一块单向玻璃。“你为什么到这里来?” “我,哦……我好奇。我在杂志上看到了你的情况,”贝克曼说,“你是这里脑外科的。” “没错。” “那好,我……我对它感到好奇。” “哪方面?” “嗯,杂志上的那篇文章——我能抽烟吗?” “当然,”莫里斯说。他把桌上的一只烟灰缸推到贝克曼面前;贝克曼掏出一包“骆驼牌”香烟,在桌上轻轻敲出一支,接着点燃香烟。 “杂志上的文章……” “对了,杂志上的那篇文章说你们把金属线装到大脑里。这是真的吗?” “是的,我们有时候动这种手术。… 贝克曼点点头,他吸着香烟,“那就对了。你们把金属线装进去就感到快乐,这是真的吗?强烈的快乐?” “是的,”莫里斯说。他试着用了一种满不在乎的语气。 “真是这样?” “真是这样。”莫里斯说完抖抖笔以示墨水已经用完,他打开办公桌抽屉去取另一支钢笔,就在把手伸进抽屉的时候,他按动了几只藏在里边的电钮。他的电话铃顿时响了起来。 “莫里斯医生。” 电话线另一头的秘书说:“你按的铃?” “是的。请你不要挂断电话,替我转发展部。” “立即就办,”秘书说。 “谢谢你。”莫里斯挂断电话。他知道发展部的人很快就会到达,他们会隔着单向玻璃观察这边的情景。“对不起,我打断了谈话。你刚才说……” “说脑子里装金属线。” “对。我们做那种手术,贝克曼先生,那是在特殊情况下,但手术仍是试验性的。” “这没有关系。”贝克曼说完吸了口烟。“这我并不在意。” “如果你想要有关资料,我们可以安排给你一些解释我们这项工作的书刊复印资料。” 贝克曼笑着摇摇头。“不,不,”他说,“我不想要资料。我想要动手术,我这是自愿的。” 莫里斯假装吃了一惊。他停了片刻说:“我明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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