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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请你到这里来,”埃利斯说,“是要你回答这些医生提出的一些问题。”他指指坐在排成半圆形的座位上的男人。“他们不会让你感到紧张的,是吗?”

  埃利斯信口问了一句,罗斯皱皱眉头。她出席过几百次这样的大会,每次总少不了要问病人俯视着他们的医生是否让他们紧张不安。病人在回答这个直截了当的问题时总是否认自己感到紧张不安。

  “他们当然使我紧张,”本森说,“见到他们谁都会紧张。”

  罗斯忍住没笑出声来,谢天谢地,她心里在想。

  接着本森说:“如果你是一台机器,我把你带到一帮计算机专家面前,他们想找出你的毛病并把你修好,这会怎么样呢?你会有何感受呢?”

  埃利斯感到慌乱无措。他用手理了理日见稀疏的头发,朝罗斯看了一眼。罗斯摇摇头,示意根本不行。这不是探究本森的精神病的地方。

  “我也会紧张的,”埃利斯说。

  “是啊,”本森说,“这下你明白了吧?”

  埃利斯咽了口口水。

  他是故意装怒,罗斯心想,别上他的当。

  “可我当然不是机器,不是吗?”埃利斯说。

  罗斯在一旁皱眉蹩额。

  “难说,”本森说,“你的某些功能便是重复的和机械的。从这个观点看,它们的程序编制很简单并且相对明确,如果你……”

  “我认为,”罗斯说着站起身,“我们现在也许该来听听到会者的问题了。”

  埃利斯显然不喜欢有人插话,但他没有吭声。本森总算静了下来。罗斯抬头看青听众,接着后排的一个医生举手说道:“本森先生,你能否和我们详细讲讲你记忆丧失前闻到的气味?”

  “没什么可讲的,”本森说,“味道很怪,就这些,很难闻,可说不出像什么气味,不知你明白我的意思没有。我是说你无法确认是什么气味。记忆的磁带出现空白。”

  “你能否说出它类似什么气味?”

  本森耸耸肩膀。“也许像……松油里的猪粪。”

  又一位听众举起了手。“本森先生,你的记忆丧失越来越频繁,记忆丧失持续的时间是否也越来越长呢?”

  “是的,”本森说,“现在长达几小时。”

  “你从记忆丧失中恢复过来后会有什么感觉?”

  “胃里难受。”

  “能再说得具体点吗?”

  “有时我会呕吐。够具体了吧?”

  罗斯皱皱眉头。她看得出来本森快要发怒了。“还有问题吗?”她问,心里希望不会再有问题。她抬头看看听众,房间里出现了长时间的沉默。

  “好吧,”埃利斯说,“也许我们可以接下去讨论第三阶段外科手术的具体细节。这些本森先生早已知道,所以留下来也可以,走也可以,请自便。”

  罗斯不赞同这种说法。埃利斯这是在炫耀自己,这是外科医生的本能,喜欢向大家表明他的病人不在乎开刀截肢。请——敢于请本森留在房间里是不正当的做法。

  “我留下来,”本森说。

  “很好,”埃利斯说。他走到黑板跟前画了一张大脑的简图。“注意,”他说,“我们理解的ADL综合症发展过程是,大脑的某个部分受伤,于是形成一个伤疤。它就像其它身体器官上的伤疤——有许多纤维组织,许多挛缩和畸变组成。这个伤疤成为异常放电的中心,我们看到电波从中心向外扩展,犹如一块石头在池塘里激起的层层涟漪。”

  埃利斯在大脑简图上点了一点,然后绕着点画了几个圆圈。

  “这些电波纹引起发作。大脑有些部位的放电中心会引起一阵阵颤抖和口吐白沫等现象,其它部位则引发其它现象。如果中心在颞叶,像本森先生的情况一样,那便会患急性无抑制伤害综合症——出现怪念头和暴力行为,它的典型先兆时常是闻到一种气味。”

  本森望着,听着,点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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