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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于是德夫林截头去尾,给他们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中间还添油加醋,发挥了一通。

  “几天前,有一个自称布朗的假律师到旺兹沃斯监狱见了德默特,主动提供给他一个出狱的机会。让他跟弗格森联系,就说他愿意提供一个名叫哈基姆的恶贯满盈的恐怖分子的藏身之处。是在西西里。”

  “然后呢?”

  “呃,原来整个事情都是对迪龙感兴趣的一个阿拉伯原教旨主义组织设下的陷阱。他们料到弗格森会派迪龙去抓哈基姆。他们指令赖利主动要求跟迪龙一起去以示诚意。”

  “后来发生什么了?”

  “唤,他们在某个西西里渔港抓住了迪龙,赖利也跟他们在一起。只是到了这个时候,赖利开始怀疑他自己会上当,于是在船驶离港口之际,他跳船人海,游了回去。剩下的你们都知道了。”

  “不,我们不知道。”利里说,可是奇怪的是总参谋长哈哈大笑起来。

  “继续说,”他说,“迪龙是怎么逃脱的?我是说,这一定很精彩。”

  “他口袋里有一支手枪,外衣里面、后面腰带上也别了一支。他们搜出了这两支枪,可是没想到他在左裤腿里面的膝盖后面还挂着一支沃尔特手枪。他射死了三个之后也跳人水中。当然,当他游到岸边时,德默特早已不见了踪影。”

  “就这么回事?”总参谋长问。

  “绝对如此。伦敦要德默特回去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去看他能不能从保安录像中认出那个假律师布朗。一旦他完成了这件事,他就自由了。”

  “我明白了。”

  “这一切跟爱尔兰共和军毫无关系,”德夫林说,“我向你保证确实这样。真正走运的是德默特。要不然他就得蹲十五年的班房,即使减刑也要十二年。这一次英国人是输家。我应该想到你会喜欢这个结局的。”

  总参谋长朝利里瞥了一眼,然后不情愿地例嘴笑了笑。“好吧,利亚姆,你赢了。赖利可以回家,让我们为此干杯吧。”

  弗格森拿起电话后,德夫林说:“你好啊,老家伙。他们到了吗?”

  “太早了点,”弗格森说,“飞机降落后还有一长段汽车路。你干得真棒。”

  “把恭维话说给爱听的人去吧。告诉迪龙我有赖利的好消息。我已经见过利里和总参谋长,他们准许他回家。”

  “你是怎么办成的?”

  “我跟他们说了一半的实话,如果你想听的话。”他如此这般跟弗格森学说了一遍他编给利里和总参谋长的故事。

  弗格森感叹说:“我的天哪,你是我平生所见最不可思议的人。”

  “我同意你的看法。”德夫林哈哈大笑,“告诉肖恩小心点。”说完,他放下了电话。

  汉纳开着她的红色迷你车出了国防部停车场。在她眼里这车在伦敦是最好的。她在艾伯里区自己的底层公寓楼的前院停了车,开了房门,走进屋去。

  在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福特护卫车的方向盘后面,那个自称乔治·布朗的人坐直了身子,伸手拿起移动电话。

  “她来了。尽快赶来。如果她在你赶到之前已经离开,我会跟着她,并跟你联系。”

  此时,汉纳正简单地冲了个澡。她出了浴室,擦干身子,穿上干净内衣和衬衫。她选了套浅黄褐色裤子套装,穿上后下了楼。

  她给哈雷大街父亲的办公室打了个电话,结果从他的秘书那儿得知他正在格蕾丝公主医院做一个心肺移植手术,可能需要八个小时。

  这倒没关系,因为她明白自己真正想见的是谁。她抓起手提包,出了门,上了迷你车后就开走了。这时,一辆救护车拐弯而来。布朗骂了一句,紧跟着她。五分钟之后,当他们行驶在泰晤士河河堤上时,布朗发现那辆救护车正跟在后面,松了一口气。

  开救护车的是阿伦·艾坦,摩西坐在他旁边的座位上。“靠近点,”摩西说,“交通太拥挤了。”

  阿伦笑着说:“多年没有在伦敦开车了。真有趣。”

  托马斯·伯恩斯坦拉比正坐在书房的桌前。他个子矮小,但是面相高贵,雪白的胡子,一头银发上戴了顶朴素的黑绒亚莫克便帽(犹太男子在祈祷、学习、进餐时戴的圆顶无边小帽。)。有人敲了一下门,门随即开了,他的孙女走了进来。

  他放下手中的钢笔,伸出双臂。“你来啦,我的生命之光。”

  她热情地拥抱他。“在准备安息日的布道?”

  “一星期里最忙的。就好像娱乐性行业一样,我必须吸引大家的注意力。你呢?”

  “忙。”

  他笑了:“对你和你的工作听得多了,我也就知道这意昧着你又在办一件大案。”

  “最大的。”

  他止住笑:“你能告诉我有关这事的情况吗?”

  “不能,高度机密。”

  “看你忧心仲仲的样子,为什么?”

  “我所能说的就是案子有关犹太人,这让我不安。”

  “在哪方面?”

  “让我问你一个问题。那个枪杀了拉宾总理的人——”

  他打断她:“用‘谋杀’这个词更精确些。”

  “那个干了此事的人,以及那些支持他的人,为他所干之事找到了《圣经》上的依据。”

  他的声音异常严厉:“无论在《圣经》里还是在全部希伯莱经典里,都不存在这样的依据。在上帝的眼里这种卑鄙的暴力行为是一大罪恶。”

  “这么说来,假如我去抓这些人,不会让你不安?”

  “就因为他们是犹太人?为什么要这样呢?我们跟别的民族没什么两样。有好,有坏,也有平庸的,有时还有恶人。”

  “告诉我,”她说,“为什么上帝允许这些事情——人类所犯下的罪恶——发生呢?”

  “因为他赋予人们自由意志,有选择的可能性。所谓拯救的真话就在于此。”他握着她的手,“相信你认为是对的东西,孩子,做你必须要做的事情。我会一如既往地祝福你。”

  她吻了他的前额:“我得走了。不久我还会来看你。”

  她走了出去。他坐在那里盯着门看了一会儿,然后开始为她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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