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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几秒锺内,我们已来到森林里,我已闻到马厩的味道,马厩就在我们之前的一幢大屋子外。

  我静静站立着,全神贯注召唤马匹。我们往马匹处奔跑,听到它们的碲声于嘶声,一阵阵传过来。

  跟卡布瑞一起越过低低的树丛,把门拉开,一匹马也正好挣脱马厩跑过来,我们跃向马背,卡布瑞摇摇晃晃,我伸手揽住她。

  我以靴跟用力马,我们奔驰进入树林,往巴黎方向前进。

  在往城里途中,我搜索枯肠,拟想出一个较好的方案;然而,说老实话,我好像一筹莫展。

  我们正往烽火之路而行,避免迎战那批褴褛的小怪物已绝无可能。此战和上回的于狼搏斗大同小异,我唯一的依靠只是因愤怒而激发的勇气。

  进入蒙特马区零落的农家不久,我们就已听到他们微弱的嘟囔声,听起来好像是在说:“毒气快来了!”

  卡布瑞跟我都知道,我们必须立刻饮血,能出战迎敌。

  我们停在一个小农家,从果园潜入后门,屋内一对夫妻正在火炉边打盹。

  饱饮鲜血过后,我们双双走出房子,进入小小的厨灶后院,在那里静静站了一会儿,呆呆望着珍珠灰的天空。没有声音,四周一片寂静,只听到体内新鲜的血在脉动,

  只感觉到阴霾密布,大雨将来。

  我转身默默命令那匹阉马来我身边,抓好绳,我回头对着卡布瑞。

  “除了去巴黎外,我们别无他路可走。”我告诉她:“我们势必面对这些小妖怪,等到他们亮相,两军交战过后,我有事要处理。我必须替尼克着想,必须跟罗杰谈谈话。”

  “这可不是跟凡人打交道的好时机。”她说道。

  教堂墓穴的灰沙,依然黏附在她的外衣和金发上,她看起来就像一个天使不幸摔在泥地里一样。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难道你想把这批怪物,引到你喜欢的罗杰那里?”她问道。

  这种说法太可怕了,我不能仔细考虑。

  雨开始下了,虽然饮了血,我仍然感到寒意;不多久,雨就会倾盆而降。

  “就是这样——”我说:“反正此战没有结束,什么事也休想进行。”说着,我骑上马,一面伸手向她。

  “伤害你只会更加激励你,对吧?”她打量着我:“不管他们做什么或想做什么,只会更激起你的壮志于豪情。”

  “这真正是凡人的胡说八道!”我说:“来吧!”

  “黎斯特,”她审慎地开口:“当他们杀了男童后,给他穿上绅士般的天鹅绒外衣,你注意到那件外衣吗?以前见过没有?”

  那件该死的红色天鹅绒外衣!

  “我曾经看过,”她说:“在巴黎的病塌上,我见好几个钟头,那是尼古拉斯的外衣。”

  我的视线凝注着她良久良久,但我根本没有在看她;内心的愤怒正在无声的扩大激涨;这应该是愤怒,除非有证明我应该悲伤!我似乎在思索,其实心智却在涣散之中。

  模模糊糊的,我知道她对我们之间的情感有多强烈,毫无概念,对他们能如何瘫痪我们,也无认知;我好像动了动嘴,然而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我不认为他们已杀害他了,黎斯特。”她说道。

  我又试着开口说话,我想问她为什么会做此想?可是仍无法出声,只是双眼瞪着果园的方向。

  “我猜他还活着。”她说:“成为他们的囚犯,否则他们应该丢的是尼克的体,而不必找男童的麻烦。”

  “也许对,也许不对。”我必须勉强自己出声。

  “外衣只是个讯息。”

  我再也忍耐不下去了。

  “我这就去找他们。”我说:“你要回塔楼去吗?倘若我失败……”

  “我绝不离开你。”她说。

  当我们抵达杜登波大道时,大雨倾盆而降。湿淋淋的石板路上,成千的灯火闪耀。

  我的思潮全部贯注在策略的如何运用上,完全凭直觉而非靠理论。我已经全身备战了,然而首先我得知己知彼,敌人究竟有多少?他们真正用意是什么?他们是想捉住再毁灭我们呢?还是只想要我们吓得落荒而逃?我得先行克制怒火,我得记住他们有多孩子气,有多迷信;记住他们乃乌合之众,轻易就能吓唬而溃逃。

  当我们抵达圣母院附近租来的房子,我听到他们已靠近,震动的声音正如银色的闪光,来得快去得也快!

  卡布瑞身躯挺直,我感到她的右手放在我的手腕,左手则摆在剑鞘上。

  我们骑进一条蜿蜒小巷,眼前是一片黝黑,马碲声在寂静的巷子回响,我尽量镇静下来,不让自己因马碲声而穷紧张。

  就在此时,我们已迎面对着敌人。

  卡布瑞靠近我,我强忍住喘息之声,以免示怯示弱。

  在狭窄的通道两边,他们居高临下,白森森的脸就在租来的屋子的屋檐下,微弱的闪光映照着低沈的天空,映照着无声的银色雨水。

  我勒马直向前冲,马的铁碲劈劈作响;上面的他们如老鼠般在屋顶乱跑;他们的声音转为低沈的嗥叫,凡人绝对听不见。

  当他们白色的腿于臂自墙爬下时,卡布瑞忍不住轻叫,此时,身后也传来他们走在石头上的脚步声。

  “来吧!”我大声叫。拔剑而出;我直往挡在路上的两个褴褛身形冲去。“该死的妖怪,滚开!”我听到他们在脚下惨叫。

  我瞟了这些苦恼的脸一眼,上面的怪物不见了,后面的好像不堪一击;我们往前奔驰,抛离我们的追逐者已有数码之远;这时,我们来到荒寂的沙滩。

  对方也在重新整合,这一次,我清楚收到他们的思维讯息,其中有一个在质疑着;同样也拥有力量,为什么他们张惶失措?另外一个则坚持应该包围我们对。

  卡布瑞也斗志昂扬,当她手抓着剑,视线朝向敌人的方向,他们全往后退缩了。

  “停一停,躲开他们!”她屏息说着:“他们吓坏了。”话说完,我又听到她的咒骂,从附近医院角落阴影,飞来至少六个小妖怪,他们细白的肢体,似只炸捆着破布块,他们的头发飘飞,嘴里发出可怕的嗥叫。他们在召集其馀的怪物,笼罩在我们身边的恶意于怨恨越见强烈。

  马后腿直立,几乎把我们摔下来。当我指挥马前进的同时,他们竟也喝令我的马停止。该死!

  我抓紧卡布瑞的腰,纵身下马,以最快的速度跑向圣母院大门。

  冷嘲热讽在我耳边浮起,有哀嚎,有吼叫,有恐吓!

  “你们敢吗?你们敢吗?”恶意如火炉的火焰张口对着我们。他们的脚用力在地上跺着,踩着;伸出手来,想抓我们的剑和外套。

  不过,我确定一旦到了教堂,危急情况就会改变。我做了最后的冲刺,卡布瑞在前我在后,我们一起飞跃大门,穿过教堂的门栏,双双伸开手脚匍匐落在教堂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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