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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吹口哨的人(11)


  鲁迪·斯丹纳干的三件蠢事

  鲁迪·斯丹纳,十足的天才

  1. 他从当地的杂货商玛默家偷了个最大的土豆。

  2. 在慕尼黑大街上对抗弗兰兹·德舒尔。

  3. 逃避希特勒青年团的集会。

  鲁迪干的第一件蠢事是由贪婪造成的。这是1941年11月中旬一个沉闷的下午。

  最初,他在手握配给券的女人堆里若无其事地钻来钻去——我敢说,他还是有点干坏事的天分,几乎没有人注意他。

  他本人虽然不显眼,但他竟然想偷货架上最大的土豆——排队的人里有好几个都一直盯着这个土豆呢。他们都看到了——一个十三岁小孩的拳头伸过去抓住了土豆。一群矮胖的女人指着他。托马斯·玛默朝这个脏兮兮的男孩气冲冲地走过来。

  “我的土豆,”他说,“我的土豆啊。”

  土豆还捧在鲁迪的两只手里(用一只手拿不了),围在他身边的女人们就像一群摔跤手,他必须得想点办法。

  “我的家里人,”鲁迪辩解着,一股清鼻涕开始从他鼻子里流出来,他故意没擦,“我们都快饿死了。我妹妹需要一件新外套。她最后一件衣服被偷了。”

  玛默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一只手拎着鲁迪的衣领问:“你打算给她穿件土豆外套吗?”

  “不是,先生。”他只能斜着眼睛看着玛默的一只眼睛。玛默长得像个圆桶,眼睛像两个子弹洞,牙齿就像一群踢足球的人一样挤作一团。“三个星期前,我们用全部家当换了件外套,家里现在已经断粮了。”

  杂货店老板一手拎着鲁迪,一手拿着土豆,对他妻子喊出了那个可怕的字眼:“警察。”

  “别,”鲁迪哀求着,“别叫警察。”虽然他后来告诉莉赛尔他一点都不害怕,可我相信当时他的心肯定提到嗓子眼儿了。“别叫警察,求你了,别叫警察。”

  “快叫警察。”玛默丝毫不为之所动,任凭这个男孩在半空中扭动挣扎。

  这天下午排队的人群中还有一位教师,林克先生。他在学校里属于少数几个既非神父又非修女的教师之一。鲁迪发现了他,急忙盯着他的眼睛恳求。

  “林克先生,”这是他最后一个机会了,“林克先生,求您告诉他,我家里有多穷。”

  杂货店老板用询问的目光注视着这位老师。

  林克先生走上前一步,说道:“是的,玛默先生。这孩子家里很穷,他住在汉密尔街。”人群中大多数妇女都议论起来,她们知道,汉密尔街可不是莫尔钦镇田园诗般生活的缩影,它是远近闻名的贫民窟。“他家里还有八个兄弟姊妹。”

  八个。

  鲁迪只得忍住笑,虽然他还没有被释放,但至少他让老师撒了谎。林克先生往斯丹纳家头上凭空添了三个孩子。

  “他经常不吃早饭就来上学。”妇女群中冒出这么一句话。这番话仿佛给整件事披上了一层外衣,为事情的发展推波助澜。

  “难道说这样就允许他来偷我的土豆了?”

  “而且是最大的一个!”一个女人突然喊道。

  “安静,莫茨夫人。”玛默警告那女人,她马上闭了嘴。

  起初,人们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鲁迪和他脖子上的围巾上。后来,注意力又从男孩身上转移到土豆上,最后再回到玛默身上——从最美的到最丑的——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杂货店老板决定饶恕鲁迪的?人们不得而知。

  是男孩那副可怜样儿吗?

  是林克先生的尊严吗?

  还是莫茨夫人的多管闲事?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玛默把土豆放了回去,放开了鲁迪,用穿着长筒靴的右脚踹了他一脚,说:“不准再回来了。”

  鲁迪站在店外,看着玛默回到柜台和下一个顾客开玩笑:“我猜不出您想买哪个土豆了。”他一边说一边警惕地监视着鲁迪。

  对鲁迪来说,还有一次失败在等着他。

  他干的第二件蠢事也同样危险,但是起因不同。这次特别争论的结果是,鲁迪被打得鼻青脸肿,肋骨受了伤,连头发都被剪了。

  在希特勒青年团的集会上,汤米·穆勒又遇到了麻烦,而弗兰兹·德舒尔正等着鲁迪来插手,他没有等多久。

  等其他人都到室内学习战术时,鲁迪和汤米却被留在外面进行综合操练。他们在寒风中跑着步,一边还扭头看窗户里那些温暖的脑袋和肩膀。即便他们又加入到了其他人中,他们的训练也没有结束。鲁迪一头扑在角落里,飞快地对着窗户拍打着袖子上的泥巴,这时,弗兰兹·德舒尔用希特勒青年团里最喜欢的问题来考他。

  “我们元首阿道夫·希特勒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鲁迪抬起头。“什么?”

  问题又被重复了一次,鲁迪·斯丹纳尽管清楚答案是1889年4月20日,可顽固不化的他每次都回答耶稣的生日,他甚至还加上伯利恒来巩固自己的答案。

  弗兰兹搓了搓两只手。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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