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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2)


  “我很乐意替你们缴租金,”斯佳丽说。不过她希望他们请求她,而不是通知她。“但是我弄不懂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谁该住在哪里的问题。

  你和佩琴——我是说,玛丽·玛格丽特——应该去找你弟弟们和凯思琳商量。”

  “你是奥哈拉族长,”佩琴几乎在吼,“你的话才算数。”

  “她说得没错,斯佳丽,”凯思琳听完斯佳丽的抱怨后说道,“你是奥哈拉族长。”没等斯佳丽开口,凯思琳便笑着说没关系,反正她很快就要离开丹尼尔的小屋,她已答应要嫁给一位从邓桑尼来的小伙子,上个星期六他在特里姆的市集刚刚向她求婚。“我还没告诉其他人,我想等你回来再说。”

  斯佳丽抱住凯思琳。“我太高兴了!你要我主持婚礼是吧!咱们来办一场最盛大的宴会!”

  “我终于把问题解决了,”那天晚上她对费茨太太说。“真不容易啊。我不大确定当奥哈拉族长是否完全像我想象的那样。”

  “哪样呀,奥哈拉?”

  “我也不清楚,大概是更有趣吧!”

  八月是马铃薯的收获期,农夫们说这次的丰收是他们前所未有的。

  接着他们开始收割小麦。斯佳丽喜欢看他们收割。大镰刀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金色麦秆如飘动的丝绸般倒伏。有时候她也跑到收割者后面,接替某人的位置。她借来一把尾端弯弯的、农人称之为镰钩的东西,把割下的小麦分成一捆一捆。她无法像男人们那样用麦秆将每一捆麦子扎起来,迅速一扭,但是她操纵镰钩的技术愈来愈纯熟。

  收割麦子显然比采收棉花带劲,她对科拉姆说。然而,剧烈的思乡痛苦仍然时时突袭而来。科拉姆说他能体会她的感受,斯佳丽相信他所言不谬。他正是她梦想已久的哥哥。

  科拉姆似乎心事重重,他解释说只是担心收割小麦会延误布伦丹·肯尼迪在他的小酒馆隔壁建客栈的工作。斯佳丽想起了教堂内那个绝望的人,就是科拉姆说正在被通缉的那个人。她不禁纳闷科拉姆是否还有更多这样的人,科拉姆都为他们干了些什么。不过她情愿不知道,所以也没问。

  她比较喜欢想快乐的事情,比如凯思琳的婚礼。凯文·奥康纳并非斯佳丽理想中最适合凯思琳的人,但是他不仅爱她爱得痴狂,而且还有一座农场。二十头奶牛,因此他就被当成了理想的婚配对象。凯思琳有不少妆奁,除了卖牛油、鸡蛋存下来的钱,还有丹尼尔家厨房里所有归她的器皿。她聪明地收下了斯佳丽送的一百英镑。这笔钱不必当作嫁妆,她说着诡秘地眨了眨眼睛。

  斯佳丽最失望的是不能在大公馆举行结婚喜宴。依照传统习俗,婚礼只能在新郎新娘将要居住的房子里举行。斯佳丽只好给婚宴送上几只鹅、六桶黑啤酒。但科拉姆警告她,即便这样都是犯忌的,男方家才是主人。

  “如果犯忌的话,我就犯个彻底。”斯佳丽说。她也先警告凯思琳,以免她也反对。“我郑重宣布服丧期已经结束,我对黑色衣服厌烦透了。”

  她在婚宴舞会上,穿上鲜艳的蓝、红衬裙,暗绿色裙子,黄、绿条纹长袜,每只爱尔兰双人对舞都不放过。

  然后一路嚷嚷着回巴利哈拉。“我会很想念她的,科拉姆,我也会怀念小屋,怀念所有的来客。现在小屋由讨厌的佩琴当家,我绝不会再去喝那讨厌、难喝的茶。”

  “十二英里,又不是天涯海角,斯佳丽亲爱的。你挑上一匹好马,不用赶你的双轮马车,眨眼工夫就到邓桑尼了。”

  虽然十二英里对她来说仍是很长的距离,但她明白科拉姆的活不无道理。她拒绝考虑的是科拉姆建议她再婚的暗示。

  每当午夜梦回,房内的漆黑就像她的船要离开查尔斯顿时,瑞特的目光与她的目光相遇的神秘莫测一样。他的感觉怎么样呢?

  独自躺在寂静的夜里,独自躺在华丽的大床上,独自躺在黑漆漆的空虚里,斯佳丽怀疑、憧憬着一些不可能发生的事,偶尔会因受不了对他的渴望而哭泣。

  “猫咪。”猫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清晰地叫出自己的名字。

  “哦!谢天谢地!”斯佳丽大叫。她一直很担心她的宝贝不会说话。

  猫咪很少像其他娃娃那样格格或咕咕地叫,每每有人对她说些呀呀儿语,她总是露出极度惊讶的表情盯着人家。她十个月时会走路,斯佳丽知道,这算是早的,但是十一个月时仍然开不了口,只会大声地笑。“叫妈—妈。”斯佳丽苦苦恳求,还是没用。

  “叫妈—妈。”等猫咪叫出自己的名字后,她又试一次,但是小姑娘挣开她的手,急匆匆地走开。她的走路激情胜于技巧。

  “自以为是的小怪物,”斯佳丽在她身后嚷道。“别人家小孩第一个叫的都是‘妈妈’,不是自己的名字。”

  猫咪摇晃着停下来,回头微笑着朝斯佳丽看了一眼,之后斯佳丽把这个微笑形容成“绝对的恶毒”。“妈妈。”她漫不经心他说了一句,然后又蹒跚地走开。

  “要是她高兴叫的话,可能早就能叫了,”斯佳丽向弗林神父吹嘘说。“她像丢骨头给狗一样把那两个字丢给我。”

  老神父宽容地笑笑。他几十年来不知听过多少骄傲的母亲的儿女经。“这是个美好的日子。”他欣然道。

  “一个十全十美的日子!”巴利哈拉最年轻的农夫汤米·多伊尔嚷道。“我们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大丰收。”他再次为自己和弗林神父斟满了酒。男人就该在收获节大肆庆祝、享乐。

  斯佳丽让他为她也倒了一杯黑啤酒。敬酒马上就要开始,她至少得跟他们共啜一口,否则将会招致恶运。上天已经赐给了巴利哈拉整整一年的好运,她可不想冒险招来任何恶运。

  她望着顺巴利哈拉宽阔的大街搭起的长桌,桌上摆满食物。每张长桌上都放着一捆用丝带扎起的麦子。每张桌子旁都围坐着笑容满面、大吃大喝的镇民。这是身为奥哈拉族长感觉最棒的地方。他们平日各显其能,辛苦工作。现在全镇的人聚在一起,享受工作的成果。

  除了美酒佳肴外,还为小孩们准备了糖果和一次小型的宴会,未完工的旅馆前面临时搭了一个木台供人跳舞。午后的阳光使一切显得金光灿灿,桌上的麦穗也是金黄的,每个人都沉醉在丰衣足食的喜悦中,这正是收获节的意义所在。

  每当马蹄声传来,作母亲的便分头寻觅她们的小孩。斯佳丽找不到猫咪时,心跳停了片刻,而后看到她坐在桌尾科拉姆的膝上。科拉姆正在跟他邻座的人聊天。猫咪也仿佛听懂每个字似地频频点头。斯佳丽不禁莞尔,她的女儿是个多有趣的小姑娘啊。一队义勇军突然出现在街道尽头,有三个士兵和三个军官,他们晶亮的铜扣比麦穗更像黄金。他们放慢马的速度,宴会上顿时鸦雀无声,有几个人站了起来。

  “至少士兵懂规矩,没有急奔而过,扬起尘沙。”斯佳丽对弗林神父说。不过当那些人停在废弃的教堂前时,她也噤了声。

  “到大公馆的路怎么走?”

  一名军官说。“我是来找屋主谈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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