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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我陪着她前行,但我谨慎地落后她几步。这类场合所给我的印象一向很深,因为我对宫廷生活仍觉得新奇,仍容易受到震慑。女王一出现,厅中立刻鸦雀无声,人群纷纷为她让路。有次我就对华德说,这令我想起摩西以手杖分开红海的情景。某个男士若蒙她注视,就会屈膝下跪,若是个女士,则屈膝弯身,眼睛低垂,直到女王走过去为止。如果女王想同她说话,当然会命她起身。

  我立刻就看到了罗勃,我们又互换了眼光。当晚,我明白自己特别明艳照人。我才二十四岁,婚后并非不幸福,只是不满足而已。这种不满足,那位列斯特伯爵也有同感。我厌倦了家务事,渴望来一次冒险,好驱除日常生活的枯燥。我并非天生的忠贞妻子,我深深着迷于罗勃,我不禁恐惧了起来。罗勃长我十岁,此时正当他的黄金时代。不过象罗勃这种人的黄金年华是会持续一生的,至少对女人而言,他永远具有魅力。

  最近,女王开始对两位男士特别青睐。一个是汤玛士. 韩尼兹,另一个则是克利斯多夫. 哈顿。 这两位都是俊帅人物。 这一类女王的宠臣,都必须具有特殊的“规格”。他们一定要英俊潇洒、风度不凡,而且都得舞艺高超。这或许表示女王的轻浮,因为她对这些男士大送秋波,显得有失身份。然而她也有其他方面的宠臣。她倚靠赛俊、倍肯一类的大臣,信任他们的能力,对他们也十分诚挚。其实,他们的地位远比那些漂亮的宠臣还要坚固,因为后者很可能被一个同样英俊的新人给替换掉。罗勃是这种庞臣的第一号人物,然而我常常觉得女王一直在鼓励别人,只为了让他没面子。

  这期间,她认为罗勃把许多事都视为当然了。自从他受封成爵之后,就神气得不象话。她想要他明白她才是发号施令的人。

  她就位之后,便朝着当时的三位人物,罗勃、韩尼兹和哈顿微笑。

  一位侍者端着“宴中王”的银色大礼帽进来,呈递给女王。她一接过,便朝着四周的年轻人笑着。 罗勃凝视她,正要取走礼帽,女王却宣布:“朕指命汤玛士.韩尼兹为今晚的宴中王。”

  这一刻相当紧张。汤玛士满面面春风,喜孜孜地跪在女王跟前。我向罗勃瞥了一眼,发觉他脸色苍白,双唇紧闭。不一会儿,他昂头笑了,因为她明白每个人都在注意他。女王登基后的这几年来,不都喜欢把“宴中王”的头衔封给他吗?”

  众人必定都在耳语:“列斯特失庞了,女王不会跟他结婚了。”

  我替罗勃难过,但又乐得发狂,因为那是当晚际遇的重要关键。

  汤玛士的第一道要求便是亲吻御手。女王伸手给他,宣称她别无选择只要遵从。然而她宠爱地朝他微笑,我知道她是存心气罗勃而已。

  当然我与罗勃共舞,他紧握住我的手,我们四目凝视意蕴深长。

  “在宫中,我早就注意到你了。”他说。

  “是吗,先生?”我回答:“我没发觉,我以为你只注意女王。”

  “没看到宫中最美的女士是不可能的。”

  “嘘!”我嘲弄地低喊:“这种话真大逆不道。”

  我讥笑他,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愈加热切了起来。他的意图相当明显,我不得提醒他我已结婚,而他也是形同已婚的人。他答说有些情感太过激烈,任何羁绊也制止不了。

  罗勃并不机灵,他只是单刀直入,果决刚毅,却不懂花言巧语或快驳急辩。他不隐瞒追求我的原因,我也并不因而不高兴。我的热情足可和他媲美,因为我光凭本能就知道我借着他可以达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圆满境界。我嫁给华德时,还是处子之身,此后,我一直忠贞自守,只在思潮中才有越轨的倾向。可是我对这男人,有一种强烈的渴望,相当于他对我的欲想。我看得出他会激怒我,然而我决心要他明白:一旦他试过我,就少了不我。我想到女王和罗勃争吵时的那付怒容,要是她现在听得出我内心所想的,不宰掉我才怪。这正是我继续执迷的理由之一。

  他说我们得暗中幽会。我明白他的意思,但我毫不在乎。我已经抛却了谨慎和良心,我只在意他是否爱我而已。

  女王和那位舞蹈能手克利斯多夫. 哈顿共舞。他俩翩然生姿,曼妙优雅,正是女王所醉心的搭配。舞毕,全场报以热烈的掌声,还宣称女王舞艺空前地精湛,甚至超越她自己往昔的表现。

  “宴中王”汤玛士.韩尼兹接着就说,这要的舞姿既是前所未见,且高不可攀,他将要求每个人禁足片刻,因为御足所到之处,即使别人只是踩一脚,也形同亵渎。

  我不由得暗笑。这种过度的奉承简直令我吃惊。我一直以为明伊丽沙白这种老奸巨猾的人会笑责一阵的,然而她毫无表示,仿佛理所当然似地。

  宴中王又宣布,舞会既暂停,就换个节目,名叫问答游戏。他将要提出问题,并挑选回答的人。

  一个备享殊荣的人一旦稍稍失庞,他的劲敌就等不及要落井下石,以逞其快意。这情景使我想起那些打落水狗的人。今晚,罗勃远不及以往风光,每个人似乎都想多羞辱他一点。一个人能引起诺大的妒意,实在少见。其他帝王是否曾宠过一个臣下,就如女王厚爱罗勃那样呢?我不禁怀疑。

  韩尼兹自然也免不了考问罗勃,因此宫中鸦雀无声,大家都凝神静待。

  “列斯特先生,”韩尼兹开口了:“ 命令你对陛下询问一个问题。”

  罗勃俯首静候。

  “恶评和嫉妒,哪一种较难扫除?”

  我观察着罗勃,当时我离他很近。他满腔温怒,地神态从容,实在可佩。

  他转向女王,声音十分冷静:“陛下已听到宴中王的命令,他是您所挑选的今夜之王,因此我别无选择。我请您以您的睿智回答我们。”

  他复述问题时,女王神情凝重,亲切地朝他笑着:“先生,我认为两者都不容易扫除,不过嫉妒还要难些。”

  公开受嘲,罗勃异常难堪。女王还故意跟韩尼兹联合阵线,更是令他激怒。

  当晚,他再也没接近女王。许多人正翩翩起箅,他却牵着我,把我拉出大厅,直走到一间他熟识的雅房。他拉我进去。并关上门。

  “先生,”我低唤着,感觉得出我声音中的激颤:“我们一定被看到了。”

  他猛力地抓着我,嘴唇离我极近:“即使有人看到,我也不在乎。”他说着:“我什么都不在乎……除了这个。”

  他把我的襞襟取下抛开,两手搁到我肩上,硬把我衣服扯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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