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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乔斯逃难,战争也结束了(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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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少奶奶神经过度的兴奋紧张,亏得这次无意之中得到一帖对她大有补益的药,竟比医生开的方子还有效。受伤的孩子疼痛得利害,她和奥多太太时刻守在旁边服侍他。肩膀上有了责任,爱米丽亚也就没有时候为自己心焦,或是像平常一样幻想出许多不吉利的预兆来吓唬自己。年轻的病人简简单单的把当天的经过说了一遍,描写第——联队里勇敢的朋友们怎么打仗。他们的损失非常惨重,军官和兵士阵亡的不在少数。联队冲锋的时候,少佐的坐骑中了一枪。大家都以为奥多这一下完了,都宾要升做少佐了,不料战争结束以后回到老地方,看见少佐坐在比拉密斯的尸首上面,凑着酒瓶喝酒呢。刺伤旗手的法国长枪手是奥斯本上尉杀死的;爱米丽亚听到这里脸色惨白,奥多太太便把小旗手的话岔开去。停火之后,全亏都宾上尉抱起旗手把他送到外科医生那里医治,又把他送到车上运回布鲁塞尔来,其实他自己也受了伤。他又许那车夫两块金洋,叫他找到赛特笠先生的旅馆里,告诉奥斯本上尉太太说战事已经结束,她的丈夫很平安,没有受伤。 奥多太太说道:“那个威廉·都宾心肠真好,虽然他老是笑我。” 小斯德博尔起誓说整个军队里没有一个军官比得上他。他称赞上尉的谦虚,忠厚,说他在战场上那不慌不忙的劲儿真了不起。他们说这些话的当儿,爱米丽亚只是心不在焉,提到乔治她才听着,听不见他的名字,她便在心里想他。 爱米丽亚一面伺候病人,一面庆幸前一天的好运气,倒也并不觉得那天特别长。整个军队里,她关心的只有一个人。说老实话,只要他平安,其余的动静都不在她心上。乔斯从街上带了消息回来,她也不过糊里糊涂的听着。胆小的乔斯和布鲁塞尔好些居民都很担忧;法国军队虽然已经败退,可是这边经过一场恶战才勉强打了个胜仗,而且这一回敌人只来了一师。法国皇帝带着大军驻在里尼,已经歼灭了普鲁士军队,正可以把全副力量来对付各国的联军。威灵顿公爵正在向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退却,大约在城墙下不免要有一场大战,结果究竟怎样,一点儿没有把握。威灵顿公爵手下只有两万英国兵是靠得住的,此外,德国兵都是生手,比利时军队又已经叛离了盟军。敌军共有十五万人,曾经跟着拿破仑杀到比利时国境,而他大人却只有那么几个人去抵挡。拿破仑!不管是什么有名望有本领的军人,谁还能够战胜他呢? 乔斯盘算着这些事,止不住发抖。所有布鲁塞尔的人也都这样担心,觉得隔天的战争不过是开端,大战即刻跟着来了。和法国皇帝敌对的军队有一支已经逃得无影无踪,能够打仗的几个英国兵准会死在战场上,然后得胜的军队便跨过他们的尸首向布鲁塞尔进军,留在城里的人就得遭殃。政府官员偷偷的聚会讨论,欢迎辞已经准备好,房间也收拾端正,三色旗呀,庆祝胜利用的标识呀,都已经赶做起来,只等皇帝陛下进城。 离城逃难的人仍旧络绎不绝,能够逃走的人都走了。六月十七日下午,乔斯到利蓓加旅馆里去,发现贝亚爱格思家里的大马车总算离开旅馆门口动身了。虽然克劳莱太太作梗,伯爵终究弄来两匹马,驾着车子出发到甘德去。“人民拥戴的路易”①也在布鲁塞尔整理行囊。这个流亡在外国的人实在不容易安顿,背运仿佛不怕麻烦似的跟定了他,不让他停留在一个地方。 -------- ①也就是路易十八,这外号是保皇党人替他取的,当时他流亡在比利时,拿破仑的军队逼近布鲁塞尔,他只能再逃难。 乔斯觉得隔天的耽搁只是暂时的,他的那两匹出大价钱买来的马儿总还得用一下。那天他真是急得走投无路。拿破仑和布鲁塞尔之间还有一支英国军队。只要英国军队还在,他就不必马上逃难。话虽是这么说,他把两匹马老远的牵来养在自己旅馆院子旁的马槽里,常常照看着,生怕有人行凶把马抢去。伊息多一直守在马房旁边,马鞍子也已经备好,以便随时动身。他迫不及待的希望主人快走。 利蓓加隔天受到冷落,所以不愿走近亲爱的爱米丽亚。她把乔治买给她的花球修剪了一下,换了水,拿出他写给自己的条子又看了一遍。她把那小纸片儿绕着指头旋转,说道:“可怜的孽障!单是这封信就能把她气死。为这么一件小事情,她就能气个心伤肠断。她男人又蠢,又是个绔袴子弟,又不爱她!我可怜的好罗登比他强十倍呢。”接着她心下盘算,万一——万一可怜的好罗登有个失闪,她应该怎么办。她一面想,一面庆幸他的马没有带去。 克劳莱太太看着贝亚爱格思一家坐车走掉,老大气不忿。就在当天,她想起伯爵夫人预防万一的手段,自己便也做了些缝纫工作,把大多数的首饰、钞票、支票,都缝在自己随身衣裳里面。这么准备好之后,什么都不怕了,到必要时可以逃难,再不然,就留下欢迎打胜的军队——不管是英国人还是法国人。说不定当晚她梦见自己做了公爵夫人,或是法国元帅的妻子。就在那一晚上,罗登在圣·约翰山上①守夜,裹着大衣站在雨里,一心一念惦记着撇在后方的妻子。 -------- ①滑铁卢大战之前,英国军队在这一带列阵准备和法国人交手。 第二天是星期日。奥多少佐太太照看的两个病人晚上睡了一会儿,身体和精神都有了进步,她看了很满意。她自己睡在爱米丽亚房里的大椅子上,这样如果那旗手和她可怜的朋友需要她伺候,她随时能够起来。到早上,这位身子结实的太太回到她和少佐同住的公寓里去。因为是星期日,她细细的打扮了一下,把自己修饰得十分华丽。这间卧房是她丈夫住过的,他的帽子还在枕头上,他的手杖仍旧搁在屋角,当奥多太太独自在房里的时候,至少为那勇敢的兵士麦格尔·奥多念了一遍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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